榆城，後方醫院。
    “清風，我沒事兒的，沒事兒，真的，現在我要求立即出院！戰事吃緊，同誌們都在前線舍命拚搏，我一人在這兒算什麼？”
    秦振華動了動手臂，白色的繃帶上滲著暗紅血漬。
    “給我躺好，別亂動！受傷就得治療，這敵人，他就是敵人，你對他仁慈，就等於在捂活一條蛇——算了，當次教訓好了。”
    劉清風組織了他的動作，輕輕嗔責。
    “可……”“沒什麼可的，你知道麼？”劉清風搖了搖頭：“你知道麼？這次行動，他野田重九的命令，敵軍首領，殺無赦……”
    “嗯，我知道，”秦振華暗了暗臉色，但隨即恢複了明朗：“誒，你別扯開話題，話說我多久才能出院啊？不出院何以穩軍心？”
    “別給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告訴你，好好養傷，別給你們共產黨說是我給你崩了一槍。”
    “清風，你……”秦振華皺眉。
    “團長，野田重九在門外要求見麵！”
    “又是他？”劉清風皺眉：“振華，你自得當心，恐有詐，鄙人今兒所說，你也別給忘了。”
    秦振華默默點了點頭：“黃川同誌，叫他進來吧。”
    “是！”叫黃川的小戰士敬了個軍禮，退了出去。
    “哥哥。”
    仍是熟悉的聲音，然，早已物是人非了。
    “重九，”秦振華擺了擺手：“當年，在英國，我不辭而別，是我的不對……”
    “你不對……”野田重九垂眸而笑：“那之後，我兄長野田一郎尋見我，迫我回國——其實我並不想的。”
    “嗬，”秦振華笑了笑：“但無論如何，今日你我仍為敵，不是？”
    “為敵……麼？”野田重九坐在病床邊，聲音微顫。
    “重九，我自是知你不願……”
    “哥哥，那天在英國我問過你，”野田重九打斷了秦振華的話：“你說你痛恨戰爭，痛恨侵略者，若你我為敵，你定不會手軟——現在呢？”
    “一樣。”秦振華輕輕合眼，吐出了野田重九最不願聽到，卻又在意料之中的話。
    “那麼，我期待哥哥的行動呢！”說完，轉身準備離去。
    “重九，等等！”秦振華叫住了他：“當年我說過要檢查那首《子衿》，背來聽聽。”
    “看來哥哥還是不放心我的啊，”野田重九嘴角揚起一抹暖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無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是啊，都會背了，會了啊……”秦振華輕歎：“你回去吧。”
    “那，改天再會。”野田重九收起笑意，楞楞轉身離去。
    “嗬，重九，我的好弟弟嗬……”
    “振華，”劉清風皺眉，開口道：“鄙人說過，別給陷進去，敵人，他就是敵人，不是朋友。”
    “啊？”秦振華撇過頭看了看劉清風，臉色黯然：“我自是知道的——這不，還殺無赦麼？我知道，知道…”
    “你不知道！”劉清風將手中的搪瓷杯子用力地摔在桌上【別問窩為什麼沒碎，它就是沒碎…效果，效果而已┑(￣Д￣)┍】，巨大的響聲使秦振華一個震悚。
    “清風，我……”
    “秦振華，你給我聽著，”劉清風道：“戰場上無感情，我敬你是個人才，年輕有為，但我們一塊兒作戰，我不是來看你玩感情戲碼的，你別給共黨丟臉才是！”
    “我……”沒了下文，他終選擇了沉默。
    “你自己，好好想想！”劉清風轉身離去，偌大個病房，隻剩了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