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要這個吧！”簫古指著一個胖嘟嘟的嬰兒，興奮地回頭請示駱宇。
    駱宇把手伸過去逗了逗，嬰兒看都不看他，猶自玩著，駱宇搖搖頭。
    “幹嘛啊，都看了四個了，你不會是臨時要反悔了吧。”簫古說出心裏一直吊著的想法。駱宇一開始的抗拒實在讓簫古無法完全放下心。犯起疑心病。
    “沒有。”幹巴巴的回答弄得簫古無言以對，隻好輾轉到下一個房間。
    駱宇輕輕走過去，簫古的興奮被消磨了不少，早就不見了剛進福利院時的歡呼雀躍，院長和他敘完舊，也走開了，囑咐，看中了，立即給他們辦收養手續。
    跟在駱宇後麵，也是輕輕的走，屋子裏總共五個孩子，各自睡在自己的小床裏，有的睡著，有的在玩著手指，腳丫，或者床上的欄杆。
    駱宇站在最貼近並排放的小床邊，看著這五個孩子，也不說話。
    五分鍾過去了，簫古都急了。
    這哪是領養啊，這是鑒定來了吧，鑒寶都沒這麼費事。
    駱宇就看著，也不知聲，也不去逗弄。
    不一會兒，一個吮著手指的男嬰把目光轉到駱宇臉上，咧開沒牙的嘴，笑開，小胳膊一個勁的往洛羽伸著。
    駱宇彎腰，伸出手指放到嬰兒雙手之間，嬰兒登時抱住，還往嘴裏放，洛羽慢慢綻開笑容，扭頭看簫古。
    一看他笑，簫古什麼脾氣都沒了。
    “就他。”簫古哎了一聲，笑逐顏開的走上前就去抱孩子。
    孩子乖乖的靠在簫古身上，還抱著駱宇的手指，笑得很開心，小腿還一蹬一蹬的。簫古越看越喜歡。
    “嗬嗬~~”簫古和駱宇正在滿眼好奇加愛意的看著懷裏的孩子，緊靠著男嬰躺著的床那個嬰兒，本來是背對著他們，睡著覺，這會兒，正死命的往這邊翻身子，頭努力的往男嬰這邊昂起，小手一抓一抓的。
    在簫古懷裏的男嬰突然哭起來，頭不住的往後仰，嚇得簫古全身繃直，托住他的頭，一臉的緊張，不知所措。
    院長正往這兒來，想著他們兩也該挑好了。
    本來，按照規定，是該福利院給他們指定幾個最符合條件的孩子，可是簫古懇求著非要自己挑，想想，這是孩子，一輩子的事兒，尊重領養人意願也是應該的，何況簫古就是從這裏出去的，人品沒有懷疑的地方，就隨了他們。
    院長一進來，就看見簫古輕輕哼著歌托著一個嬰兒，拍著他的後背。駱宇站在一個嬰兒床邊，貌似在思索著什麼。
    “院長，我們可不可以領養兩個？就這兩個。”駱宇指著另一個還在努力翻身的孩子，慢慢抱起他，樣子特別的滑稽，滿臉的小心翼翼，卻又胳膊伸的直直的，捧著孩子，離自己遠遠地，生怕碰到似得。
    “恩？你們挑了這對兒雙胞胎？”院長也是微愣，這兩孩子總是被別人挑剩下，要麼就是在人家身上使勁撅把不給抱，要麼就是尿尿臭臭。沒想到，這兩個抱著一點兒事沒有。
    翻身的那個也是男嬰，在手裏沒多少分量，小手緊緊握著，兩隻黑亮亮的眼珠盯著他，和緊張到臉皮緊繃的駱宇靜靜地大眼瞪小眼。
    院長好說歹說，駱宇和簫古才願意挪步離開，回去靜候佳音。
    走出福利院，簫古挎住駱宇的胳膊，噗嗤噗嗤的直笑。
    駱宇不說話。
    “媳婦兒，原來你讓我說服院長給我們自己親自挑選，就是去玩木頭人遊戲的呀，和孩子玩，有什麼心得。”
    駱宇還是不說話，簫古戳戳他的臉，恩，還繃著，說明緊張還未完全退去。
    的確是這樣，駱宇走路都有點不知道該邁哪條腿了，剛才抱孩子，他動都不敢動，就那麼伸直臂膀，穩住，默默地和孩子互看，看了十幾分鍾。
    簫古揉揉他的臉，幫他放鬆。
    “媳婦兒，你抱孩子的樣子其實很有範兒，也很有愛。”
    駱宇唔了一聲，姿勢沒錯就好，那麼小的孩子，軟軟的，輕輕地，好像一動就會碎掉一樣，讓他無比的緊張。腿都站酸了。
    “你選孩子幹嘛一直看，也不說話，也不問院長情況。”簫古對他之前的傻樣很好奇。
    駱宇習慣性地打開車門讓簫古進去，自己繞一圈到駕駛位，簫古的目光追隨著他，直到他坐定，一個勁的催促他說。
    啟動車子離開福利院地頭，駱宇的緊張才總算完全降落。
    “我隻是想要和我們一見鍾情的孩子，這樣子更容易培養感情，我也會更快融進去。”
    簫古撇撇嘴，這是歧視，知道不。
    “還一見鍾情，說什麼傻話，孩子那麼小，哪有概念。”
    “孩子的直覺很好，第一麵就有感覺，不是很好嗎。”駱宇看前方，聽出簫古話語裏的不快。軟聲解釋。
    簫古看他，慢慢笑起來。
    這個男人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快速的轉換著父親的身份，的確，他說的沒有錯，孩子合眼緣，自然會投入更多感情，也會更心甘情願。
    選擇權讓了一半給孩子，也是尊重了孩子的意見，他的媳婦兒就是這麼的特別，這麼的內秀。
    相信他會是個好父親。
    簫古握了握簫古的手，在手背上親一口。撅起嘴巴非要駱宇親，駱宇不理睬，他就哼哼，駱宇對孩子的將來很擔憂。快速的扭頭和簫古的唇碰了一下，簫古滿足的哼哼著看窗外景色去。
    院長在兩天內就給他們辦好了手續。
    兩個孩子進了家門。
    簫古抱著的小胖墩取名蕭瀟，駱宇抱著的那個小瘦子，取名駱瀚。
    駱瀚是哥哥，蕭瀟是弟弟。
    “駱瀚，你對弟弟那麼舍不得，都學會了翻身，要一直對弟弟好哦。”
    簫古舉著小鈴鐺搖著，和還睜著眼的駱瀚絮叨。
    弟弟吃得香睡得好，哥哥體重增長的很慢。
    院長說過，弟弟腦袋在生產時受到了擠壓，將來很有可能不聰明，哥哥先天發育不良，渾身的小毛病。
    簫古都心疼死了。
    不敢相信外人，簫古辭退了保姆，親自照顧兩個小家夥。
    孤兒院的成長經曆讓他很快的勝任了奶爸的角色，做的還挺好。
    每天定時起床，做飯熱奶，抱孩子曬太陽，洗衣服，換尿布，逗他們玩，給他們讀書，講故事。唱歌。哄著睡覺。
    龐林溫明也經常來指導，大紅，向葵，毛毛，大俠，每個月都要買很多東西送過來，家裏不得不劈出單獨的一間房擺他們買的東西。
    時間給占得滿滿的。
    簫古待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多，臉上總是帶著倦色，嘴角卻都是笑。
    駱瀚性子好靜，給他吃好喝好，放在床上就好，蕭瀟活潑，總是動個不停。一不小心就會爬出嬰兒床。
    摔了兩次，簫古差點嚇出抑鬱症，這之後，他就帶著兩個孩子睡覺。
    駱宇被冷落在另一個房間。
    “我走了！”早上八點，駱宇在圍著圍裙，手腳麻利忙著煮飯的簫古臉上親一口，係好領帶。
    往常簫古都會搶著給他打領帶，現在非常少了。
    不失落是假的。
    扭身走進嬰兒房，在兩個還睡著的小家夥臉上各親一口，失落總會自行消散，被滿滿的柔情填滿。
    “哇~~~”駱宇前腳走，後腳，蕭瀟就哭開了，駱瀚也被他吵醒，皺著小眉頭，哼哼。
    “來了，來了。老爹來了！”簫古拿著兩瓶奶，一陣風的衝進來，孩子睡覺時間不穩定，簫古摸索出了方法，估摸著時間先衝好，然後放熱水裏溫著，孩子一醒，可以立即喝，這樣就不需要餓著孩子。
    一瓶奶遞給駱瀚，他抱住，用腳撐住瓶底，咕嘟咕嘟喝得起勁，簫古看他一眼，笑的很欣慰。
    抱起蕭瀟，簫古舉著奶瓶喂，蕭瀟喝一陣，會咬住奶嘴，喘口氣，然後再大力的吸吮。簫古一直怕他嗆著，可是這情況一直沒出現。蕭瀟喝著喝著也會咧開長了冒出兩顆牙根的嘴巴，朝簫古死勁笑，咯咯的，這樣都不嗆著，真是服了他。
    駱瀚喝完奶，總是自顧自的練習新技能，才四個月大就開始抓著床杆想站起來了。蕭瀟喜歡看著哥哥自虐，每每駱瀚失敗，蕭瀟總會咯咯笑個不停。
    簫古很喜歡孩子，卻不溺愛，相比之下，駱宇就無底線的多，一回家，駱宇抱抱簫古，而後就去抱孩子，兩個孩子總喜歡揪他的臉，駱宇照單全收。簡直到了任勞任怨的地步。
    結果就是，簫古一個月需要買兩次酒精啊什麼的消炎類藥品，否則駱宇臉上的抓痕，傷口會密密麻麻的出現，他上藥都上煩了，上藥的速度根本抵不過傷口的出現速度。
    “再不注意，你的臉就毀了。看你怎麼辦。”簫古用力按下酒精棉，駱宇淺笑，看著簫古眼裏的心疼和慍怒，心滿意足。
    “你還願意看我就行，蕭瀟駱瀚喜歡玩，就讓他們玩好了，也沒什麼大傷害。”
    簫古斜他一眼，沉下臉。
    “你就胡來吧，等他們大了，揪臉揪上癮了，去欺負別的小孩，然後被人家打，被別人孤立，心理扭曲，禍害社會，你就哭吧。”
    簫古說的特別溜，駱宇當了真，神色一凜，點了點頭。
    那之後，駱宇再也沒讓兩個小家夥在自己臉上放肆，給他們每人買了一個玩偶，成功轉移了小家夥對自己臉的執著。
    “明天，我要出差，不會超過三天，我盡快回來。”
    晚上，駱宇趁孩子還在玩，擠到簫古床上，環住他的腰，在耳邊低聲說。
    “東西都準備好了？”簫古起身，開始操心。
    “恩。”
    “去哪兒啊？看沒看天氣預報，別冷著。”
    “南邊，不冷。”
    “那就好。”
    簫古躺回去，眼睛半搭不搭。
    “今晚可不可以？明天我就要走了。”駱宇的聲音變得低沉，這是情動的先兆。
    簫古翻個身，拱在駱宇懷裏。
    “媳婦兒，對不起，我太累了，等你回來好不好？”說著，就打起了酣。
    駱宇幫他蓋好被子，輕撫他的睡臉，歎了口氣。轉眼看看也出現了瞌睡症狀的兩個小家夥，又歎了口氣。
    怪也怪不起來。
    把孩子弄好，駱宇看著並排躺的三個身影，笑笑，攏攏簫古耷拉在眼上的頭發，在他額頭輕輕落吻。
    你真讓我移不開眼，簫古。
    駱宇找了塊空地，擁著簫古的肩頭，坐在床頭，湊合了一夜。
    一大早，輕手輕腳的走了。
    簫古太累了，還沒醒。
    他早早起來，煮好了飯，熱好了奶，留了紙條，悄悄出門。
    一片枯葉悠悠的落到了他腳下，路上都是金黃，溫婉寧靜的深秋到了。
    眼看著又是一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