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色酒液，口感微苦，這是今天被楚唯當做餐前酒的Absinthe。
    高酒精度卻帶著茴芹與苦艾的香氣，怪不得有人會說Absinthe是一種麻醉藥。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憑借Absinthe的奇幻力量，麻醉一下他疲憊的大腦和心。
    也許Absinthe真的有效，起碼楚唯開始看不清對麵祁銘看他的眼神裏是責怪還是擔心。看不清祁銘轉向Andrea時臉上的笑容是冰冷還是溫暖。
    原來麵無表情的祁銘也會對其他人笑。隻是少了什麼呢？大概是，祁銘對楚唯講話時，沒有現在看起來那麼溫柔。
    Andrea坐在祁銘身邊，笑意帶著驕傲。楚唯假裝看不見，假裝沒看見Andrea在停車場偷吻祁銘，假裝沒看她挑釁的目光。
    老套而毫無新意，生活如同江郎才盡的編劇編不出新的戲碼。隻好灑灑狗血，雷雷眾人。
    楚唯既不能上前與對方大打出手順便爆粗口問候Andrea的親戚朋友，也不能哭天抹淚，指責祁銘為何棄他不顧。
    楚唯沒有能夠讓他做出以上任何行為的立場，隻好淡然圍觀。
    “楚唯，那是餐前酒。”
    主菜開始上桌，楚唯還是低頭喝著杯子裏的Absinthe。
    祁銘切好盤子裏的黑胡椒蜜汁牛排，擺到楚唯麵前。Absinthe是烈酒，楚唯再這樣喝下去一定會醉。
    “怎麼？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在lady麵前太失禮嗎？”把空酒杯放在桌上，楚唯看著祁銘揚起嘴角。“祁銘，我從來都不是紳士。”
    話音未落，楚唯已經把拳頭揮向祁銘的側臉。
    餐廳裏瞬間安靜下來，接著響起Andrea誇張的尖叫和周圍的議論紛紛。
    “楚唯怎麼可以••••••”楚唯跟他們一起時很少說話，Andrea從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麵。
    “Andrea，沒人告訴你祁銘和我的關係嗎？”楚唯站在Andrea麵前，氣勢淩人“你以什麼樣的身份來插手我和他的事情？”
    他說過的，他不是什麼紳士。再說，Andrea實在不值得他發揚紳士品格。
    楚唯忽然發現他所在的城市夜景是這樣流光溢彩，可惜城市裏的人們大多步履匆匆，每天與風景擦肩而過卻不會回頭看上一眼。
    要不是晚餐時不歡而散，也許楚唯也會和他們一樣匆忙路過，而不是一個人坐在環海路的木椅上發呆。楚唯不會唉聲歎氣，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想著是不是裴遠來映襯這個場景會更適合。
    “不用送Andrea回去嗎？”祁銘跟了他一路，他停在這裏吹風時，身上還有祁銘披給他的外套。“把女孩子一個人丟下，那可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
    “楚唯，該回去了。”祁銘容許楚唯任性，前提是不能讓自己受到傷害。
    “祁銘，抱歉。”深呼吸，楚唯決定道歉。
    “我該說抱歉才對。”祁銘在楚唯身邊坐下，把楚唯冰涼的手捂住。
    楚唯的手一年四季冰涼，祁銘已經習慣隨時變成他的暖手寶。
    “祁銘，我困了。”楚唯靠進祁銘懷裏，聲音變得有些模糊。
    知足常樂，多少人會記得這一點？因為太計較，才會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入絕境。
    楚唯，你真的該知足了。
    楚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他和祁銘還是小時候的樣子。
    他們爭吵玩鬧，然後漸漸長大。接著畫麵裏出現了第三個人，Andrea。她挽著祁銘的手臂，帶著祁銘一步一步遠離楚唯的視線。
    楚唯睡得很不安穩，而後他幹脆睜開眼睛。
    危機感，每個人都與生俱來。Andrea，真是一個麻煩呢。
    “祁銘，我要喝水。”楚唯的聲音有些沙啞，喉嚨也痛。
    他坐起身才反應過來這裏是祁銘的房間。怎麼，他們沒有回學校麼？也是，昨晚學校門禁已經過了。要是祁銘送他回楚家，他一定會被家人嘮叨死。可見，祁銘有多麼了解他。
    “給，慢點喝。學校那裏我請過假，我們明天回去。”昨晚楚唯忽然發燒了，吃過藥也不見好。溫度一直反反複複，降了一點又會立刻升上去。祁銘心驚膽戰守了他一夜，還好，天亮的時候楚唯總算退燒了。
    看來以後禁止楚唯做的事項裏，祁銘還要添加一項——不許吹夜風。
    “我睡了很久？”楚唯分辨不出時間。陽光讓窗簾攔截在外，隻透進些許光亮。
    “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你說呢？”祁銘想，楚唯的晨跑是不是該增加幾圈。鍛煉身體增強抵抗力，刻不容緩。
    “我說你讓我晨跑鍛煉算是白費了。”他現在吹吹風都能生病，傳出去一定會為602室課餘生活增添談資。再說，楚唯也對不起他每天早起跑完的那些路程。不過他的體質，好像從小就是這樣。
    “所以我決定讓你以後每天再多跑三圈。”
    “自作孽不可活。”楚唯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慢慢吐出一句話以哀歎自己不如小白菜的悲苦人生。
    “起來去吃午飯。”祁銘把裝死的某人挖起來，拿了新的衣服給他換。
    祁銘的個子比楚唯高，楚唯穿著祁銘的衣服要稍微挽起袖口和褲腿。這一點楚唯到現在依然耿耿於懷，小時候他牛奶骨頭湯一類利於增高的東西也沒少喝，憑什麼祁銘就要比他高一點。
    午餐時楚唯泰然自若地喝著祁母特地為他煮的香米瘦肉粥，欣賞免費的人生百態。
    Andrea擺著仿佛受到了多大委屈的表情，把喂到嘴裏的蔬菜咬得咯吱作響。楚唯又看向祁銘，祁銘的臉上還帶著淤青。
    他必須要為等待答案的祁家眾人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Andrea，我對昨天嚇到你的事情表示很抱歉。”楚唯注視對麵畫著精致妝容的女生，慢條斯理道：“我忘了你在國外長大，親吻不過是一種西方禮節，是我想多了。”
    眾人還在回味楚唯的話，隻聽見楚唯又跟祁老爺子說：“爺爺，祁銘臉上的傷是我打的。我一時沒控製住，對不起。”
    楚檸冷哼了一聲。Andrea在祁家時時刻刻纏著祁銘，她早就看不過去了。
    “Andrea，下次我也可以得到和祁銘同等的待遇嗎？”Andrea還不及反應自己出局的事實，楚唯已經朝他揚起了笑容，那笑容足以晃花她的眼睛。“我是指來自美人的親吻。”
    楚唯不大方，卻也不會同一個女人斤斤計較。這一次，完全是Andrea自找的。如果Andrea足夠聰明，她就該知道不要輕易去觸及楚唯的所有物。
    祁老爺子當即摔了筷子，怒瞪了自家兒媳婦幾眼。
    祁銘媽媽一開始就不大樂意祁銘和楚唯的事，她是個骨子裏傳統的女人，一時不能接受祁銘和楚唯的事祁老爺子也能理解。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她還有這種打算。怪不得她當初要讓這個什麼Andrea住到他們家來。
    祁母在老爺子嚴厲的注視下不禁一哆嗦，她以前是有過私心希望祁銘能和其他人一樣結婚成家。
    可她也是看著楚唯長大的，楚唯在她心裏早就像兒子一樣。她當然不會再有撮合祁銘和Andrea的想法。
    於情於理，如今的她當然站在楚唯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