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溫壺裏的粥稠粘綿軟。飯盒裏有蔬菜蛋卷和杏仁夾心小西餅，讓人胃口大開。蘇晏認真品嚐著食物的味道，溫柒興奮的四處觀看。
    他第一次來蘇晏的家，才知道一個人住也可以把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蘇晏果然很勤勞。
    “笑什麼？”
    客廳裏的溫柒笑得眼睛彎彎，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發覺自己現在十分引人注目的溫柒進行了麵部表情管理，嚴肅地回答蘇晏：“我沒笑啊。”
    你當我是瞎子嗎？蘇晏無語凝噎，繼續喝粥。
    “小晏，他是誰？”
    視線落在相框上，蘇晏帥氣依舊，他身邊的男孩子五官清秀，笑容安靜。溫柒還沒來得急看清楚，相框已經讓蘇晏搶走了。
    “是我弟弟，你不用知道也沒關係。”
    溫柒沒見過蘇晏這樣的表情，但他知道蘇晏在生氣。原因呢？他腦子不聰明也猜得到和照片裏的少年有關。他沒聽蘇晏跟他說過還有個弟弟。也許，他們的關係還沒有那麼親密吧。
    “那個••••••既然你沒事我就先走了••••••”沒來由，這裏的空氣變得讓人無比壓抑。溫柒就好像是個外來者，硬生生打破了蘇晏一直小心翼翼維持著的某種東西。
    “小柒？”蘇晏牽著對方的手，才發現溫柒白皙的手背上有一串水泡，應該是讓什麼燙傷的。“這是怎麼回事？”
    “早上不小心讓油濺到了。”溫柒訕訕地收回手，他不想留在這裏跟蘇晏大眼瞪小眼。
    “我幫你搽藥。”
    “不用，我回家會搽。”
    溫柒還想拒絕，蘇晏已經翻出醫藥箱，按住溫柒的手細心為他塗抹燙傷藥膏。以前蘇晞也總是受傷，他們家裏，這樣那樣的傷藥很多。
    隻是現在，蘇晏為他搽藥的人換成了溫柒，蘇晞不再需要了。所以，他把溫柒當成蘇晞了嗎？
    他們兩個，明明一點都不像。
    “好了，我走了。”蘇晏難得出神，溫柒掙開他的手快步朝門口走。
    “我送你。”蘇晏又追上來，拉著溫柒下樓。
    出租車裏，蘇晏看著溫柒的側臉，溫柒看著車窗外的行人。
    蘇晏在內疚，溫柒在自嘲。
    蘇晏喜歡溫柒，蘇晞是他弟弟，那種感情沒有半點相似。可是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看見溫柒拿著蘇晞的照片時有一瞬間的衝動。
    溫柒笑自己不該來蘇晏的家，因為他好像頗為了蘇晏一直維係著的平衡。他沒有那麼傻，相反的，溫柒在這方麵敏感得超乎常人。如果照片裏的人隻是弟弟，蘇晏的反應不會有那麼大。
    “我到了，你回去吧。”溫柒合上車門，把蘇晏隔在車裏。
    “小柒。”沒有解釋，蘇晏隻是喊了他的名字。“手上的傷記得搽藥，不要沾水。”
    “知道了。”
    溫柒落荒而逃，在他身後，蘇晏笑得苦澀。
    誰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和溫柒之間，恐怕已經有什麼東西隔開了。就像現在，他在車裏，溫柒一個人進了溫家大門。
    這是他們在一起以來，從沒發生過的景象。
    金碧輝煌的歌劇院，舞台正在上演的劇目是莫紮特《費加羅的婚禮》。
    各路角色登場，演繹這一場貴族和平民的較量。
    楚唯看得昏昏欲睡，再好的劇目他也隻能欣賞一遍。他向來認為經典是看過一遍就能永存心底的東西，不需要反反複複看這麼多次。更何況他今天不過是個陪客。
    楚唯第一次看《費加羅的婚禮》是在威尼斯歌劇院裏，那是他和祁銘初中那年的畢業旅行。
    而今，祁銘依舊和他一起。隻不過他們之間多了一個人，穿著CHANEL應季小裙子的Andrea。楚唯把目光從Andrea姣好的麵容上移開，幹脆閉上眼睛對四周響起的音樂充耳不聞。
    演出結束的時候楚唯忽然很累，假期對他來說是漫展和WonderFestival。而不是像這樣跟著祁銘和Andrea逛海洋館植物園看歌劇。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可以為祁銘放棄自己的想法了呢？
    楚唯在洗漱間用冷水洗了臉，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最後，楚唯修長的手指伸到衣服口袋裏，拿出過了今天就作廢的入場券，撕成兩半，扔進垃圾桶。
    劇院門口，祁銘幫Andrea披上自己的外套。這很正常，不過是每個紳士都會為女伴做的事情。楚唯這樣想著，眼睛還是無比刺痛。
    Andrea要祁銘載他去看這個城市火樹銀花的夜景，祁銘微笑著答應又轉過來看楚唯。
    “我有點累，先回去了。”楚唯沒有找借口，他的確累了。
    不等祁銘開口，楚唯自己攔了車揚長而去。
    楚唯真的不能成為祁銘期望中的樣子。可是祁銘，我偶爾也需要肆意妄為一次吧？
    “祁銘？”
    聽到女伴的聲音，俊朗的身影才有了反應。祁銘帶著禮貌客氣的微笑向女伴道歉：“不好意思，我剛剛出神了。不是要看夜景嗎？”
    “我們還是回去吧，夜景以後也可以看。”Andrea搖頭，身體不由得發抖。她還沒從剛剛楚唯離開後祁銘陰沉得嚇人的表情裏緩過神來。
    祁銘顯然對這個回答比較滿意，駕車往祁家方向駛去。Andrea作為祁母好友的女兒，如今也住在祁家。倒不用祁銘來回跑。
    房間裏的祁銘麵無表情，迎接了打著送水果的旗號實來打聽消息的各位家人。
    先是自己爸媽的八卦連環掌，再是楚唯二姐自己大嫂楚檸的四兩撥千斤，最後是壓軸登場的祁爺爺使出的神龍十三式。
    可惜均被祁銘以無招勝有招的架勢一一化解。
    “到底什麼事？請大家直說好嗎？”祁銘疲憊地揉著額頭，他的家人一直是如此團結友愛，令人欣慰。
    “阿檸，你跟祁銘說。”
    “祁銘，你是不是和楚唯吵架了？”楚檸性格直爽，從不拐彎抹角。
    “嗯？”原來他們今晚的集體行動就是為了問這個？祁銘再次感到力不從心。
    “Andrea說今天楚唯先走了，你們真沒吵架？”祁銘居然不送楚唯回家，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沒有，是Andrea大驚小怪。”
    他今天，惹楚唯不高興了吧？
    兩個人在一起掙紮矛盾都在所難免。不過，至少祁銘是絕對不會和楚唯吵的。
    “楚唯，你在哪裏？”祁銘很擔心楚唯會不接他電話甚至關機，幸好，電話還是撥通了，楚唯還是回應了。他知道今天的漫展楚唯盼了很久，可最終還是放棄和他一起陪著Andrea。
    “在家。”楚唯的聲音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我明早來接你。”
    “我明天不想出門。”楚唯是真不想又做一天耀眼燈泡。當然，可能燈泡並不是他。悲催的是，楚唯還沒有說完，那邊的祁銘已經掛斷電話。
    又來了！祁銘的決定從不會為任何人更改，霸道專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