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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暢莘莘醒來的時候，已經迫近中午。太陽像一位慈祥的老人的眼睛掛在天上，那柔和而摻雜著冷峻的目光，和尹暢的目光撞在一起，尹暢羞澀地低下了頭，臉上飛起一道道迷人的紅暈。
    慈愛的姑姑精心燒好了雞蛋湯，表姐端了過來。尹暢猶豫了一下，伸出纖小的小手接過來，坐在床上輕啟櫻桃小口，像品嚐昨天的苦澀和過錯似的喝了幾口，又遞回去了。
    經過一番折騰，嫵媚、陽光的尹暢看上去既憔悴又疲憊。衣服不整，頭發散亂，像一隻剛從草堆裏趕出來的病貓。
    尹駿押著曲生來到了。尹駿狠狠瞪了曲生一眼，用手指了指尹暢的房間，去了客廳。曲生像犯了錯的學生站在門外躊躇。表姐看到了曲生，當時尹暢托表姐當的媒人。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也很尷尬。端著飯碗走了出來，對曲生悄聲說：“好多了，看看去吧。”
    看見曲生進來，尹暢抬起她那對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了看表情複雜的曲生，冷冷地說：“你來幹什麼？我們不是沒有任何關係了嗎？你走得遠點，我永遠都不想見到你。”
    “對不起，我傷你的心了。”曲生小心翼翼地說。尹暢哭了，她哽咽著說：“我那麼喜歡你，知道你家窮，定親沒用你家一分錢。我知道我脾氣不好，可我對你從來沒發過脾氣。對我父母都沒對你好。你讓我學什麼我學什麼，你叫我怎麼樣就怎麼樣。難道聽話、對你好還有錯嗎？”
    “都是我不好。”
    曲生說：“都是我一時糊塗。年輕不懂事。你還年輕，家庭又好，工作又好，長得也漂亮，一定會找個比我強的對象，你就忘了我吧，以前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我們這輩子沒有可能了，俺爹已經把我和趙紫妍的結婚證辦完了。”
    說到這裏，沒想到尹暢火了。
    “以前的不去想，”她大聲說到，“能不想嗎？我可從來沒有真心愛過什麼人啊。”
    “實在對不起，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尹暢有些激動，說：“什麼都晚了你還來幹嘛？來埋汰我嗎？看我的笑話嗎？”
    “是大爺讓我來的。”
    一句話，更把尹暢激怒了，臉都有些扭曲了，眼淚瀑布一樣下來了，怒吼起來：“你不願意來，還來幹嘛？好，滾吧，我不想見你了，永遠不想見你了，我恨你。”說著，抓起一個繡花枕頭狠狠地砸向曲生。
    曲生沒躲閃，任枕頭重重砸在身上，掉在地上，像尹暢一樣顫抖。他沒去安慰尹暢，任憑她在床上哭得渾身顫抖。他也沒去撿拾地上的繡花枕頭，任憑它在地上傷心。而是轉身走了，還有些義無反顧。
    望著曲生遠去的背影，尹暢哭出了聲，號啕大哭。哭聲那麼淒厲、響亮，就像汽笛劃破太空。哭聲驚動了父親、姑姑、表姐，他們像逃難似的跑了出來。曲生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沒敢看任何人的臉，表姐不樂意了，一把抓住曲生的胳膊說：“你說什麼了？尹暢那麼傷心？”
    尹俊大罵：“你他媽的怎麼回事？叫你勸勸，誰讓你又惹她了？”
    尹暢在屋裏大喊：“叫他滾，滾遠點，我不想看到他。嗚嗚。”
    曲生趁機掙脫了表姐的手，說了一句：“你們勸勸她吧，我走了。”說完逃走了。
    表姐追了幾步，又扯住曲生胳膊問：“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啊？弄得我在中間受氣？”
    “沒什麼。”曲生再次掙脫，逃走了。
    尹駿來到女兒房間，看到女兒痛不欲生的樣子，很是難受。於是輕聲對女兒說：“人要想開，你那麼好，他不珍惜，是他沒有那個福分。他有什麼好？還看不上咱們，咱還看不上他來。家那麼窮，也沒有什麼後台，將來也就當一輩子窮老師。你放心，我托人再給你介紹個更好的，保準比他強。”
    “不，”尹暢堅決地說，“我就等他，他一天不結婚，我一天不找對象。我就看他找什麼樣的。如果他找不到合適的，什麼時候同意我，我什麼時候嫁他。”
    “你這不是有病嗎？”尹駿生氣地說，“他到底那裏好啊？你那麼迷？”
    尹暢停止了哭泣說：“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哪裏不好？他憑什麼看都不看我一眼？定親這麼長時間，他連手都沒碰過我。我就那麼差嗎？我有瘮人毛嗎？我得大麻風了嗎？”
    “傻孩子，他沒碰你是你的福氣，你那是遇見好人了。如果把你怎麼著了再不要你，那才苦呢，到時候想再找個對象都難。正好，你們什麼事沒有，將來再找個更好的，氣死他。”
    “他那是對我沒感覺，那是我的魅力不夠，但我不服。人家我們單位的小王，定了親就在一起住了，年底就結婚。當初，曲生如果和我同居的話，說不上我們就不會這樣了。”
    尹駿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女兒的話說：“你別在那裏胡說八道了，你們定親的時候，他十七你十五，知道什麼，還同居，也不嫌說得寒顫人。說到底，是你太任性，不聽話，不該定那麼早。以後不能光依著你自己的性子，大人的話也得聽。明天我就托在縣委工作的你三姨夫，叫他給你找個縣裏工作的幹部。”
    “你省省吧。曲生不結婚，我就不找對象。誰說也不行。”
    “你說說，這不明擺著是個神經病嗎？”聽了女兒的話，尹駿無奈地說。
    從尹暢那裏回來，曲生愁眉不展。尹暢的事可以不去管，可梅青和趙紫妍的事怎麼辦呢？在這個節骨眼上跟父母提退婚的事，那不是火上澆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