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趙紫妍回家來就哭，什麼話也不說，父母親都又生氣又擔心，但到底怎麼了？她不說話大人幹著急。
    她母親對她爸爸說：“我看著可能有什麼事，別是那個曲生又搞什麼鬼吧。這孩子可得小心著點。以前不知道，現在打聽清楚了，可不是一般人。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像個大閨女，有主意著呐。想幹什麼事，招呼不打就幹，八頭牛都拉不回來。要不，明天你一早去西村問問吧。”
    曲生家裏房門比以往開得都早。先出來的是他母親，天還沒亮。她開著燈把屋內的衛生打掃了一遍，又出來打掃院子。從院子裏到大門外，都被昨天看閑的人弄得亂七八糟。天漸漸明亮了，她打開雞籠，看了看熟睡的老母豬，洗了手洗了臉，把昨天晚上的菜端到廚房熱一熱，又燒了一鍋瓜幹飯。這時候，曲生的父親起來了，陸續曲生、弟弟、妹妹也都起床了。於是一家五口人坐下來吃飯。吃飯的時候，各人在考慮各人的事，誰都不說話。正當他們各自想心事的時候，院子裏有人來了。
    曲生一夜沒睡好，他知道尹家不會善罷甘休。但他沒想到尹俊回來。他知道尹俊常年在外做生意，不到年關很少回家。從早上起來，曲生就盤算著尹暢母親會來。尹暢母親個子不高，長得小巧玲瓏的。可人長得小，嗓門不小，平常和村裏人吵架，都不是她的對手。挖苦起人來，也是入木三分。當初尹暢要和曲生成親的時候，她就不怎麼同意。還挖苦曲家說：“那曲生有什麼好？不就長個驢屌大個子嘛？冬瓜倒是個大，賣不一斤棗錢。”還說：“老曲家窮得叮當響，當年相親連個褂子都沒有。”還說：“一門家子不識數。有一次兩個生產隊在一起歇晌，有人問曲生的娘：一盤鏊子三條腿，四盤鏊子多少條腿？曲生的娘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查，可查著查著就查不準了。她就十個手指頭，查完了就不知怎麼查了。哈啊哈。”
    曲生絞盡腦汁思考著怎麼應對尹暢的娘，可她娘沒來，來人是她爹尹駿。
    尹俊一進曲聲家的院子就大聲喊：“大兄弟在家嗎？”他比曲生的父親大很多，論莊鄉，他們是平輩。
    聽見是尹駿的聲音，曲生母親的手抖動了一下，一隻碗差點掉在地上。曲生父親一猛站起來，由於用力過猛，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最緊張的是曲生，他愣愣地坐在板凳上像被點了穴道似的沒有一點反映。
    曲生父親忙向外迎，尹駿已經踏進了門。
    “吃早飯的啊？”他一進來就笑眯眯的問。
    曲生父親忙點頭哈腰的回答：“是啊，剛吃完。大哥什麼時間回來的？”
    尹駿回答說：“我昨天下午回來的。”
    曲生父親接著回問道：“大哥你吃了嗎？沒吃叫你弟妹弄點在這裏吃？”
    尹駿還是笑眯眯的說：“吃了吃了，我習慣了，吃飯早，每天天一亮我就吃飯。”
    尹俊來了，父母親不知吃飽沒吃飽放下筷子不吃了，曲生幾口把碗裏的剩飯喝光，等著發落。
    曲生以為尹駿來肯定是來算帳的，進門一定會大發雷霆，沒想到他是那麼笑眯眯的，好象正常串門一樣。他緊張的神經鬆弛了許多。於是討好地站起來，弓著腰、謙卑地微笑著對尹駿說：“大爺，進來坐吧，進來坐吧。”說著，把家中最好的馬杌子搬到尹駿跟前。
    尹駿看了看曲生，顯然眼睛裏有一種恨恨的表情。曲生嚇了打了個寒戰，低下頭退到了一邊。尹駿坐下來，曲生父親也坐下，母親去泡茶。尹駿照樣笑眯眯地對曲生父親說：“大兄弟，昨天下午的事，我也聽說了，實在對不起了。都是孩子不懂事，她同事結婚，非讓她喝酒。她那會喝酒啊，又太實在，全喝醉了，給您家惹麻煩了。”
    尹駿如果進來罵幾句，曲生的父親還覺著痛快些，畢竟自己的孩子不對。他一個勁地道歉，倒弄得他不知所措了。尹駿無論說什麼話，他都一個勁地賠罪：“哪裏哪裏，都是曲生的不對。尹暢那孩子懂事、實在，心裏不好受，過來說說也是應該。多麼懂事的孩子啊，要不是曲生她哪能那樣呢。”接著又對曲生大聲吼道：“還不給你大爺陪不是？你站那裏象個打楞的雞似的幹嘛？”
    曲生忙點頭哈腰地說：“大爺，都是我不對，我年輕，不懂事，辦事毛糙，傷了我妹妹的心。您打您罵我都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