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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紫妍看上去是個不愛說話不愛生氣的人，但她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這樣的女孩真較起真來，命都敢不要。她知道每逢星期六下午，曲生都要回家，趙紫妍請了假急急忙忙地。她要趕在曲生回家前見到他。家裏有父母在跟前，說話不方便。她要單獨地鄭重地和他好好談談。
    學校門口看大門的老王不在，趙紫妍直奔曲生宿舍。可曲生不在，他同宿舍的甄老師在，正在打掃衛生。趙紫妍有些羞澀，臉掛著一層紅彤彤的顏色，像十字路口的紅燈，躊躇了一會，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掃自家屋的甄老師說：“老師，正忙著呐，問您個事行嗎？”
    甄老師抬起頭來，看了看眼前楚楚可憐的一個小女生，有些不耐煩地說：“問吧，什麼事？”
    “曲生不是在這裏住嗎？他去哪裏了？”學校趙紫妍也隻來過一次，是曲生的同學來的那次。因為是星期天，甄老師不在，所以他們互相並不認識。但趙紫妍聽曲生說過，他同宿舍的老師姓甄。
    甄老師看到趙紫妍長得細皮嫩肉的，個子不高，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像個初中生。甄老師以為是個貪玩的學生，放學貪玩不回家，就把臉拉得足夠長，臉上堆一層讓人敬畏的嚴肅說：“什麼時候了，還不回家？我看你又是個貪玩的學生。快回家吧，都什麼時候了，曲老師早回家了。”
    趙紫妍聽說曲生已經回家了，也沒跟甄老師解釋什麼，騎上自行車就往曲生的家裏趕。甄老師似乎還想說點什麼，直起腰看見趙紫妍騎上車走了，有些生氣地說：“現在的孩子真不象話，初中生弄了個燙發頭，穿得洋裏洋氣的，打扮得像大人。還趁著沒人的時候來單獨找年輕的男老師，不知道想幹什麼。”
    甄老師是個正統得有些迂腐的老教師，遇見不滿意的事活讓他不高興的事總喜歡到處說。這件事就讓他不滿意。雖然是一個辦公室、一個宿舍的好朋友，但他的正義感還是戰勝了友情。對於曲生這不檢點的作風，他不能袖手旁觀。於是到第二天，一條桃色新聞像塵土似的飄滿了學校上空。說曲生老師和一名初中生談戀愛，趁星期六星期天沒人的時候經常來找曲生。還信誓旦旦地說：“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說”。甄老師添油加醋地那麼一說，其他對曲生有些看法的年輕老師更是神乎其神地鋪排開了。這些人對曲生都有點羨慕、嫉妒、恨，他們找對象比戰爭年代找革命黨還難，可曲生卻不斷有姿色絕佳的女子主動送上門來。對於甄老師說的初中生，更是花樣紛繁地傳出了多種版本，有的說是鎮初中的，也有的說是曲生他們村聯中的。有的說已經在一起住了，還有的說曾經見他們去醫院打過胎。
    曲生由於好靜不好動，也很少和別的老師交流，外人怎麼說他，他一概不知曉。可學校的校長龐殿聽說後受不了了，他這個一向把學校榮譽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老校長要行動了，他不能眼睜睜地把自己苦心經營的先進單位葬送在曲生這個毛頭小夥子手裏。
    曲生下了課，看見甄老師上課去了，就坐在辦公桌前備課。校長龐殿和教導主任洪柳像幽靈一樣悄然進來了。曲生正專心致誌地看書，感覺門口一陣黑暗，好像天突然陰了似的，他條件反射般地回頭一望，見是校長和主任一個帶著狡詐的笑、一個帶著吃了虧似的怒進來，曲生連忙站起來，熱情地讓座。
    這間辦公室裏隻有兩個老師，學校也就隻配備了兩把椅子，校長、主任各坐一把，曲生隻好坐在床沿上。校長環顧了室內一周，帶著苦笑說：“我們學校條件實在差啊，你看你都調來幾個月了，到現在還沒有專門的辦公室和宿舍。”
    曲生忙說：“不要緊，不要緊，這樣也不錯，能有個地方就行。”
    “不過呢，”校長話頭一轉，端著校長特有的一本正經的姿勢和腔調說，“不過呢，雖然我們條件差點，可我們是正規的國辦中學，比下邊的聯中的條件還要好很多啊。”
    “是啊，是啊。”曲生唯唯諾諾。
    校長接著又說：“曲老師，你一個中專生剛畢業就能分到國辦中學教課，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啊，你要珍惜啊。”
    “是啊，是啊。”曲生繼續唯唯諾諾答應著。
    這時候，教導主任洪柳耐不住了，他是個幹脆利索的人，對校長的拐彎抹角有些不滿。既然是來跟老師談話的，直來直往就完了，何必那麼支支吾吾、拐彎抹角呢？於是他搶過校長的話說：“曲老師，我們直說吧。我和校長今天來，不是找你拉家常的，也不是談工作談事業的，是有別的事情要談的。”
    曲生像被雷擊了似的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主任的嘴。
    “最近，有人說你的行為對學校的影響不好。”主任繼續說道。“整天和小初中生勾勾搭搭的，還那個什麼了。我給你說，你年紀輕輕的，可別不學好。一但弄出什麼事來，就怕你吃不了兜著走。到頭來坑了你父母、坑你秦朋，更坑了辛辛苦苦培育你的老師，也坑了我們學校。”
    曲生有些迷茫了，難道他去給梅青洗澡的事學校裏知道了？不可能啊。他每次給梅青洗的時候都是在沒人的晚上，都是把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在屋裏洗，沒聽說有人知道啊。更何況，兩個學校相距二十多公裏，才過了二個星期，不可能傳得這麼快啊。正當曲生胡思亂想的時候，主任又開口了：“有些老師說，你和一個年齡很小的初中生談戀愛。作為一名老師，教書育人是根本，可不能幹不道德的事情。否則的話，不但對你的前途有影響，也是給我們學校的光輝形象上抹黑。”
    曲生被主任說得一頭霧水，主任機關槍似的嘴一惡補容他解釋，一直到主任說累了，要喘口氣的時候，曲生趕緊見縫插針說：“領導您說什麼呢？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啊。”
    “曲老師啊，你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糊塗呢，你別是裝糊塗吧。”校長對於曲生的態度有些不滿。
    曲生有些激動，臉漲得通紅，說：“我都定親了，怎麼還和初中生談戀愛呢？你們是聽誰說的？”
    一句話，像突然飛來的磚頭，一下把校長和主任砸懵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嘴快的主任扒去了一臉的怒氣換成滿臉的皮笑肉不笑問：“那，上個星期六騎自行車來的那小女孩是誰？”
    “我知道是誰？我又沒見。你們說說是誰這麼破籠嘴胡謅八扯的？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