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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紫妍可以說是姍姍來遲，因為她要請假。她在單位擔任出納，得等到把領導安排應該支出的現金從銀行提出來以後，才能走。她提完錢，交代給會計，就騎車往曲生這裏趕。她的單位離曲生的學校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曲生沒給說有人要來相看她，沒說是來相她，怕她不肯來，而是給她說，星期天有幾個要好的同學到他這裏玩，夥房不開火，叫她來用辦公室的煤爐子炒菜招待他們。為了怕耽誤事，趙紫妍在路上急趕。半路上為了躲避車輛，還摔了個跟頭。褲子磕了幾個小洞，膝蓋磕出了血。盡管這樣，她來到學校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多了。她又累又羞，渾身是汗，滿臉通紅。一進門就尷尬地帶著歉意說：“實在不好意思，領導急等著提錢出發，來晚了。”說完，彎折蓮藕一樣的雙臂就要去洗手炒菜。曲生忙過來製止說：“先坐下喝口水歇歇吧。我們怕你有事，先準備了幾個菜，已經炒完了。你喘口氣一塊吃就行了。”於是一一介紹了來的同學。趙紫妍一一點頭，微笑，忽閃她的大眼睛，優雅地開合著櫻桃小嘴，有規律地露出發著寒光的貝齒。幾個同學見了趙紫妍，全被她的氣質震暈了，剛剛想好的話誰也說不出口，一個個睜著雪亮的眼睛看著她傻笑。
    趙紫妍一直很矜持、羞澀，其他同學都像吃了啞巴藥似的木在哪裏。曲生為打破僵局，就說：“來，吃飯，邊吃邊聊。”
    那時候條件差，吃飯很簡單。燉了一鍋豆腐，炒了一盤辣椒，買了一包榨菜和一打煎餅，就算是待客盛宴。雖然很簡單，他們都吃得有香有甜。趙紫妍不說話，飯量也小，隻吃了一個煎餅，卷了點辣椒和榨菜，就坐在曲生的床上看書。剩下的幾個同學好象又回到了學校一般，全然不顧趙紫妍，邊吃邊嘻嘻哈哈地鬧。不一會，風卷殘雲般地把桌上的飯菜吃得精光。
    曲生見有趙紫妍在跟前，大家都不自在，更別說對她評頭論足了。好不容易大家聚一聚，想多說說話。趙紫妍收拾完餐具，整理完衛生，曲生就想攆她走。
    “趙紫妍，你路遠，回去還有事，就先走吧，我們再玩一會。”曲生試探著客氣地說。
    趙紫妍沒說什麼，衝大家笑了笑，臉上飛著紅暈，拿上自己的手套和圍巾，站住，又衝大家靦腆地笑了笑，似乎醞釀了好久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沉甸甸的字來。她說：“那，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
    大家禮貌地站起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要不住下來，明天再走吧。”
    趙紫妍的臉更紅了，頭彎得更低，手足無措地說了一句“不了。”就像躲避一群流氓似的驚慌失措地飛出了門。
    來玩的幾個同學帶著壞壞的笑送出屋門來，用目光向她滿身上下亂抓，力圖盡量多地抓住她身體的形狀和行走的姿態。曲生禮貌地跟在她自行車後麵，一直送到學校大門口。
    曲生一回來，屋子裏立即象麻雀隊伍炸了營，大家都肆無忌憚七嘴八舌地開了腔，那衝天的聲浪幾乎要把房子吹走。
    最先說話的是雍國，他站在曲生臉前，背著手，把那雙小眼睛用力地向外擠著，就像相馬似的圍著曲生巡視了一圈，最後，又像看一個長相怪異的外星人似的看著他的臉，笑眯眯地說：“嗬，你小子行啊，找了大美女啊，可真夠漂亮的啊。沒想到你老曲還真有豔福啊。平常看上去老實得象頭牛，不哈不吭的，沒想到你的本事比誰都大啊。”他滔滔不絕地一個勁的誇，忠厚木納的洪俊插言了：“光看著是漂亮，臉也白，腰也細，也沒讓他炒幾個菜看看，不知道家務活怎麼樣？要是不會做飯洗衣服，光長得漂亮有什麼屁用？找媳婦又不是養花。”一直不說話的梅青說話了，她讚同洪駿的意見，忽閃了一下眼睛，撅著嘴，好像有些不服氣似的說：“你說的那個，也避不住，能幹的不一定漂亮，漂亮不一定能幹。”看態度，唯一的女性代表好象不怎麼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