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忙碌了將近3個月後，設計基本完成，作為組長的謝攸給大家都放了假，自己也跟以前的同事約好了一起去吃飯放鬆一下。
    飯桌上，謝攸跟朋友們聊著天，有一位在大公司做得不如意的同事問道：“謝攸，你們公司最近有沒有招人的計劃？”
    謝攸放下酒杯，笑答：“我們這種小公司，來了也沒意思吧。”
    邊上有人答道：“別謙虛了，我們可都是從那裏出來的，況且誰不知道你們公司待遇好啊。”
    剛開始開口問話的同事憤憤地說：“楚祺那個小鬼，還是不願意任用當時離開楚氏的人麼？他自己算個什麼東西，被人包養的小白臉而已。”
    謝攸看著那人，半正經半不正經地說：“喂喂喂，他是我老板，我在他手下討飯吃呢，這麼說我連小白臉都不如啊。”
    那人笑笑，大家很快轉移了話題。
    結束飯局，謝攸謝絕了同伴唱K的邀請，一個人去了酒吧。
    謝攸一個人坐在那裏，慢慢地喝著酒。關於包養的話題，他實在不想提，因為他沒法反駁，那麼多人毫無緣由地幫楚祺，除了這個理由，還能怎麼解釋才能比較合理呢！
    可是謝攸心裏，真的不願承認，他喜歡楚祺，同時他也敬重楚祺。楚祺真的是一個非常勤奮老板，對下屬也絕對算得上慷慨。雖然流言滿天飛，但是誰也沒有證據，所有的消息都來自“聽說”二字。
    謝攸不知道喝了多少，然後耳邊有個聲音響起，“咦，謝攸？是叫這個名字吧，你也太薄情了，害我心心念念記了你好多年了。”
    謝攸抬起頭，看著來人好久，終於隻是回頭繼續拿起酒杯喝酒，他實在沒認出來這位是誰。
    許慕清第一次在酒吧被人當成空氣，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臉，有那麼一秒他懷疑今天的自己是不是沒梳理幹淨。但是自己跟往常一樣進門時，已經有好多人給他暗示了啊。
    許慕清看著眼前的人，慢慢地笑了。雖然談不上一直記著他，但是總共就見了那麼幾次，之後從沒見過麵，現在突然碰上，卻還能讓許慕清直接叫出名字來的人，確實不多。
    謝攸完全沒理邊上坐了誰，他今天想好好喝酒，僅此而已。
    許慕清熟悉地朝調酒師揮了揮手，“小俊，他一個人來的？”
    小俊不懷好意地看著許慕清，“是啊，看來徐哥今晚豔福不淺了。這人第一次見，看著挺正經的一人，隻是一個人在這裏喝酒，不理邊上的人。”
    許慕清彎起嘴角看向小俊，拿起小俊剛遞給他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借你吉言”。
    但是許慕清無論說什麼都不能引起謝攸的興趣，到最後許慕清也明白了，看來謝攸就是來喝酒的，於是準備另尋其他人，他許慕清可不是呆呆地來喝酒的。
    正當許慕清準備換地方的時候，喝得有點微醉的謝攸忽然說話了。許慕清把耳朵靠近他才聽清楚他的話，謝攸正輕輕地叫著自己老板的名字，叫到最後，居然哭了。
    許慕清看著無意識地流著淚的謝攸，燈光一閃而過時，那長而密的睫毛抖動著，淚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那行清晰的淚痕就像流進了許慕清的心裏，讓他有種悶悶地疼。許慕清可以清楚地預見：自己的一世英明大概就會毀在這個人的手裏，更悲哀的是，自己可能還甘之如飴。
    謝攸默默地靠著吧台，許慕清坐在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順便充當護花使者。
    謝攸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夜一兩點，他摸摸口袋，沒有少任何東西，然後又看了看周圍還在繼續玩樂的人群，準備結賬走人。
    “醒了？”許慕清看著謝攸準備走人的姿態，“我可是守了你一夜，看在我這麼友善的份上，你也不該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酒吧店員向謝攸揮了揮手，然後指了指許慕清，告訴他帳已經結了。謝攸聽見話音，轉過身來看許慕清，那人一副商業精英的氣派。“謝謝”，他對許慕清說。然後又轉身準備走人，卻突然猛地停住了，又狐疑地轉過身，“許經理？”
    許慕清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真是不容易你還能在最後想起我的名字”，他嘴角微彎，扯出一個危險的弧度，“不過今晚一定會讓你對我印象深刻。”
    謝攸看著這個讓他沒能跳成槽的男人，不知道該氣憤還是該感謝，他客套地說：“抱歉，今晚不適合，我明早還有事。您還是找別人吧。”
    許慕清也不看他，玩著不知何時掏出來的車鑰匙，不輕不重地說著：“楚祺？是你現在的老板麼？是那個楚祺吧？”然後他看著謝攸，“因為他才拒絕我們公司麼？”
    許慕清走到謝攸麵前，看著驚訝的謝攸，俯身到謝攸耳邊，在他耳邊吹了口氣，然後曖昧中帶點威脅地說：“這麼癡戀著他，你說楚祺知道麼？”
    謝攸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愣，他自覺自己的酒品很好，不可能喝醉了亂說，也許今晚大概心情太差了。“我明天真的有事，噢，應該說是今天了，下次吧。”謝攸回過神，鎮定地說。
    許慕清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謝攸仍然拒絕的話，總不能用強的吧，於是他點點頭，拿出手機，問：“電話？”
    謝攸混亂的腦袋飛速地旋轉著，然後開口就是一串數字，“我先走了”。轉身快步離開。
    許慕清在謝攸轉身時按下通話鍵，望著他離開的身影，卻沒有聽見本該在謝攸身上響起的鈴聲，長久以後隻傳來“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的女聲。他掐斷了電話，幽幽地歎道：“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謝攸出了酒吧，吹著涼風，終於覺得自己清醒了些。好不容易來次酒吧，還遇到這種事，幸好電話號碼他背了好多個，以前為了應付在酒吧時可能遇到的難纏的對象。
    謝攸隨便攔了一輛車，讓他繞著城市隨便慢慢開，自己在車上隨意地看著這個城市從漆黑慢慢變亮。謝攸看著在黑夜中驕傲地閃耀的五彩燈光，在日出後便慢慢失去了色彩，顯現它原來的樣子，整個城市也變換了容貌，有種鉛華褪盡的感覺。謝攸淡淡笑了，喃喃自語，“他果然適合這個時間出現”。謝攸讓司機開車去了每個周末他都會去的地方。
    謝攸看著楚祺走在那條他無比熟悉的路上，做那件他無比熟悉的事，心裏終於又隻剩下安寧。他盯著楚祺進到小區中，又不自覺地在那裏想，楚祺會住在幾樓呢？謝攸癡癡地望著樓層，就像被定住了一樣。
    “你不覺得自己做的過了麼，你每天都跟蹤他？”許慕清看著那道揚起的線條分明的弧線，慢慢地轉向他。那張臉從一瞬間的窘迫慢慢變成憤怒，謝攸對他怒目而視卻沒有回答他。
    許慕清指了指自己，“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恰巧路過”。
    謝攸輕笑一聲，“在酒吧混了一晚上的人卻沒有抱著自己的伴兒回去睡覺，而是在小區門口溜達。好吧，我相信你了，因為你有病！”
    許慕清看著怒不可遏的謝攸，慢條斯理地解釋起來：“我如果說我在這個小區有一套房子不知道你信不信？因為離這比較近，所以早上我回了這邊睡覺，結果剛進門在窗邊喝水時不小心看見了你，你信不信？我下樓來找你時，卻發現你不見了，所以順便去吃了早餐，回來就在路上看見了跟著他的你，你信麼？”
    謝攸聽完轉身就想走，許慕清卻擋在了他麵前，“你所謂的有事，就是來跟蹤他買早餐？謝攸，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奇怪麼？”
    謝攸看也不看許慕清一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到許慕清的耳朵裏，“我就是變態！友情提示：離我遠點！”
    許慕清看著謝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內，想著：變態麼，你確實不能算正常人。我跟了你一夜，隻想知道你住哪。你卻帶著我逛了一晚上的S市，搞得我都懷疑是不是被你發現了。結果倒好，你隻是為了來看他買次早餐。
    許慕清回身望了一眼這幢小區，然後駕車離開。“楚祺，有那麼一個人用這麼愚蠢的方式愛著你，為什麼我會覺得很心酸。抱歉了，我要結束他對你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