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瓶？”讀完第二份報告，艦隊司令陷入了沉思，思緒不禁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某一天，在母星上那浩瀚的海洋邊上，少不更事的自己也曾經將對於未來的憧憬塞進一個密閉的容器，拋入大海。回想起自己當年的幼稚舉動，艦隊司令不禁婉爾，但他很巧妙地在開放神經網絡中掩飾了自己的表情，讓周圍的高級指揮官們沒有任何的察覺。宇宙中竟然有這樣的種族，作為一個整體，它們竟然如此孩子氣，不可思議！
    “命前哨艦上的首席科學家與社會學及符號學家展開聯席調查，彼此互通研究成果，對該不明物體有了全麵係統性認識以後再向本座呈上一份最終報告。另外，全艦隊進入錨定狀態。”艦隊司令向艦橋上的通信軍官發出了一連串的指令。
    “總座，長時間在三維空間錨定會使艦隊時鍾發生錯亂，這樣做是否值得？”旗艦艦長再次提出了質疑。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們已經成為了星際的旅人，似乎不停的航行才是我們的唯一目的所在，漫長的航行已經讓我們忘記了我們此行的初衷。”旗艦艦長透過這不多的話語，已經能夠分明感覺到艦隊司令不容置疑的氣場。
    前哨艦內，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首席科學家與社會學及符號學家，在艦隊司令的命令下第一次來到了一起。那個圓盤和尖錐懸浮在他們眼前，隨著他們透過開放神經網絡傳出的意念在空中翻轉著。
    “我覺得這個尖錐才是問題的關鍵，你看它多像上古時期我們的先民曾經使用過的存儲晶體啊。我的實驗室裏還保存著一台古董級的驅動器，把它放進去也許能夠讀出裏麵的信息。”首席科學家說。
    “那這個圓盤怎麼解釋？”
    “它不過是某種圖騰罷了。”
    “你看到圓盤上麵的螺旋線了嗎？我覺得它蘊涵著某種含義。”
    “不管你怎麼看，我要先試一試這個錐型晶體了。”
    首席科學家一把抓過那個尖錐進入了他的實驗室，留下社會學及符號學家獨自對著圓盤發呆。不一會，首席科學家回來了。“唉，什麼也沒有。”首席科學家把尖錐隨意地一拋，尖錐碰到了懸浮在空中的圓盤。
    “我明白了！”社會學及符號學家似乎有了頓悟。
    他一把抓過圓盤和尖錐，試著用錐尖輕輕地接觸圓盤上的螺旋線，發現錐尖正好能夠嵌入線條形成的細小凹槽裏。
    “這是它們在告訴我們，它們是如何製作這張圓盤的！螺旋線應該就是這樣被刻到圓盤上的！”
    社會學家一邊說一邊用尖錐在螺旋線的凹槽裏輕輕劃動。
    “你有沒有感覺到有輕微的振動？這種振動仿佛被調製了某種有規律的信息！”
    “好像是某種信號脈衝！？類似宇宙中那些許多發光星體的殘骸所發出的脈衝。但這脈衝又不太一樣。”
    “你是說他們利用物體的振動傳遞信息？”
    “天呐！”
    “怎麼了？”
    “這個種族的信息傳遞居然是一維的，是線性的！”
    “線性的信息？那信息傳遞的速率豈不是相當低下？”
    “這也許是困擾這個種族文明發展的症結所在。如此低效的信息交流方式，使得它們的科技與文化無法迅速發展。不過這個種族是個相當有耐心的種族。如果讓我們去接收線性信息的話，我們早就急瘋掉了。”
    “看來這個圓盤如果是個信息載體的話，那它當中的信息必然少得可憐。可能是我們捕獲到的信息量最小的外星載體了。”
    “不管怎樣，把它讀取出來吧。”
    首席科學家拿起圓盤和尖錐回到了他的實驗室。不一會，一台專門用於讀取圓盤的設備就造好了。首席科學家舉著設備走出實驗室。在這個設備上，圓盤被牢牢固定住，一隻纖細的觸角一端連著那個尖錐。尖錐在觸角的帶動下，沿著圓盤上的螺旋線由圓盤的邊緣向著圓心一圈圈劃去。
    “這是我見過最惡心的設備了。”社會學及符號學家不留情麵地挖苦著。
    “為了匹配低等原始種族的存儲器，我隻能如此！”
    兩個學者把身體的一部分貼到設備上，試圖感受設備的振動。
    “太難受了！這是什麼訊息啊！”
    “我的神經要崩潰了！這種振動比我見過的最恐怖的星體殘骸發出的脈衝還要讓人惡心！”
    “這是多麼野蠻和可怕的種族啊！快停下來！”
    兩位學者同時離開了設備，像躲避某種可怕的東西似的遠遠地看著，不願意再碰它一下。
    過了一會兒。
    “既然是線性信息，就必然有一個讀取順序的問題。如果我們反過來從中心開始讀呢？”社會和符號學家提醒。
    “試試看吧，不過我可不抱什麼希望。”首席科學家調整了一下他的設備，讓那個觸角從圓盤的圓心部分向外劃動。觸角沿著圓盤上的凹槽劃動起來。兩個傲慢的學者這時突然變得謙讓起來。
    “你先來！這個設備是你發明的！”
    “不！你是符號學家，你先來！”
    社會學及符號學家不情願地把身體靠近設備，好像那設備長了刺似的，輕輕地貼了一下，便像被吸住似的不再離開。感受到社會學及符號學家在開放神經網絡中所流露出的那怪異的神情，首席科學家把身體也貼上了設備。
    一群科學助理遠遠地看到，平日裏兩個自命不凡誰也不把對方放眼裏的學者，如今卻親密無間地抱在一起，摟著那個設備久久地不願意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