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宋淡泊考慮到何悠然酒量欠佳，喝紅酒應該沒問題吧？應該不會再上演醉酒熱血脫衣節目。誰料，酒過三巡後，何悠然又上演了新番節目。對麵的人剛才還在咯咯咯笑呢，這會突然開始掉眼淚。宋淡泊揉了揉眼，確認不是自己醉酒眼花，“呃，小何，你在哭嗎？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嗎？”“宋哥~~”“你，怎麼了？”“宋哥，你之前交過男朋友嗎？”宋淡泊心想，我靠，這小子的心境轉換速度比電視換頻道還快，剛才還是無厘頭惡搞節目，這會就立即變成情感煽情檔節目了。
    宋淡泊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有回答。“宋哥~~快點回答我~~”“呃……”宋淡泊沒辦法，對麵的美男每次撒嬌賣萌的時候，他總是應接不暇。那雙水靈的漆黑雙眸帶著點點淚花，每一次眨眼總是流露出萬紫千紅，各種風情。
    “呃，我回答之前，你總得告訴我，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我昨天見了我警校同學，聊起我以前在學校的單戀對象。唉，總之，辛酸往事啦。”“所以你昨天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還說什麼最討厭自己了？”“是啊，我真的很羨慕異性戀患者，過常規的生活，走常規的路，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宋淡泊認真地看著他，說道：“每個人都有存在價值和意義，特別的自己過著自己認同的生活，這就是我們這些同性戀的人生價值。至於能否得到別人的認同，有那麼重要嗎？”“我就是想做一個平凡的人過平靜的生活，我不需要任何人關注我。我就是想躲在黑暗的角落，我不想任何人反感我討厭我，我最想讓他們無視我。但是他們就是揪著我不放，他們就是討厭我在意我公開挑釁我。”
    “你不用在意，真的，真的不用。也許我們這些同性戀就是特別的存在，天生就會引起別人的特別在意。別人對你的負麵態度和挑釁就是過眼雲煙，你既然無法改變，你就當他們不存在好了。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如意，學會接受或者無視，你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煩惱。有時候人就是要學會活得自我。”片刻，兩人無話。宋淡泊不知道何悠然到底有沒有接受他剛才的建議，何悠然隻是低著頭咬著厚小的唇，長長的睫毛掩蓋了他心底的思緒。
    “宋哥，能否告訴我，你的戀愛浪漫史？”“可以，你我之間沒有什麼話題不可以談。我今年30歲了，若是說沒有一兩段刻骨銘心的愛，那一定是假話。隻是曲終了人散了，最終留下了孤獨的我，一個人徘徊在這個冷漠的世界。我的初戀，那一年我18歲，剛進省城的警校。我那天也是無意間留意到他，他在操場上打籃球，他長著一張迷倒眾生的麵龐，一身緊致結實的肌肉。還有那自信的微笑，總是掛在嘴角，隨影隨行。”
    “之後的一周我總看見他在操場上打籃球或者做體能訓練，他的身影總是堅定地飄蕩在最前鋒。每次看到他的身影，我就興奮至極忘乎所以。直到那天，我們班和他們班打聯賽，我有機會和他在籃球場上一爭高下。比賽結束，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朝他走過去，我伸出手對他說，‘你好，我叫宋淡泊。我關注你很久了。’我說話的時候緊張極了，心跳聲響如擂鼓。”
    “他微笑著也伸出手，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微笑，令我瞬間沉迷墮落在其中，他對我說：‘你好，我叫夏傑。我知道你，你不就是每天站在場外看我打籃球的那個花癡帥哥嘛，我有很多次看到你看著我，口水流了一地。’‘啊？原來你把我當變態？’‘嗬嗬，不好意思，我也是變態。’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後來我們做了哥們，之後發展成為戀人。可惜畢業後他屈服於家庭壓力，和一個他根本不愛的女人結了婚，後來還有了孩子。他後來告訴我，他的婚姻一點也不幸福。他佩服我的勇氣，勇於頂住壓力，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後來我還有過兩任男友，但都以分手告終。”
    “宋哥，我很羨慕你。我相信當你寂寞之時，你還可以用美好的回憶填補自己寂寞的內心。而我，連一絲美好的回憶都沒有，滿心全都是心痛的過往。‘真情真愛無人懂。’‘孤芳自賞最心痛。’我也是真情付出，卻沒有人珍惜我的真情。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會痛。我每次看見單戀對象也會緊張激動，心頭撞鹿。如果哪天見不著他，我定會心情沮喪。即使不和他說話，即使遠遠地看著他，我就心滿意足。”
    “他也擁有世界上最美麗的笑容，那若花般的笑容卻唯獨不為我綻放。他躲著我，就像躲仇敵躲蒼蠅。如果他哪天對我說一句話，我就能高興很多天。後來他找我幫忙，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幫他，即使我知道他隻是利用我。可惜即使他利用我，我還是那麼開心，因為可以和他接觸。在他心裏，我就是個笨蛋，一個任由他擺布利用的笨蛋。後來大四的時候，他死了，死於交通事故。他帶著他從不在乎的我的愛去了天堂。我總盼望著他哪天想通了，真心願意和我在一起，可是那天我終究沒有等到。”
    何悠然訴說著昔日單戀的苦楚和單戀對象的離去，眼睛盯著桌角，又有一滴淚珠滑過臉頰，滴落在紅酒高腳杯裏，發出滴答一聲，那滴淚融進酒裏。何悠然拿起酒杯，品了一口，就像他的感情生活那般，越品越苦，終有一刻，苦澀麻木了他的神經，麻痹了他的感官。
    宋淡泊盯著何悠然又一滴淚滑過的路線，沉默不語。其實宋淡泊第一次見何悠然的時候，他就感覺出來這小子應該是彎的，他很容易嗅出同類的味道。宋淡泊其實挺喜歡對麵這小子，聰明可愛，長相和身形也是鶴立雞群炫彩奪目，還因為他是何局的兒子。也許，何悠然隻是沒遇到對的人。
    何悠然突然抬頭望著宋淡泊，宋淡泊這才發現，何悠然的眼眶已經通紅。那雙眼睛，依舊美麗動人，細浪翻卷，水光瀲灩。而此刻，更勾起宋淡泊的無限憐愛。這時，那雙小而厚的唇輕輕開啟，淡淡吐出一句足以震懾宋淡泊的話語。何悠然道：“宋哥，如果我現在愛上你了，你會接受我嗎？”
    宋淡泊瞬間呆若木雞，之前兩個小夥伴玩耍或者開葷玩笑，真真假假戲弄對方，或者刑偵隊的八卦狂們有關出雙入對的小聲議論，宋淡泊從來沒有當真過，他從沒有想過兩人真的在一起這種事。再說何局如果知道宋淡泊拐了他兒子，那他可真得死在何局的淫威之下，卻無人敢收屍。可心裏這種憐愛，這種不由自主湧上心間的憐惜之情占據了宋淡泊的心田。他突然想不顧一切地吻住那雙唇，讓何悠然把剛才那句話原吞回去。
    他走過去，彎下身，捧著何悠然的頭，將一個吻深深地印在何悠然淡色的唇上。宋淡泊手觸及的何悠然的皮膚極為滑爽，但是他的體溫，仍舊比平常人低，他身上奇異的體香環繞在宋淡泊周圍。還是何悠然先伸出舌頭，在宋淡泊唇上輕輕地舔舐，宋淡泊會意地張開口，何悠然靈巧的舌進入宋淡泊的領地，還是輕輕地細細地舔過宋淡泊的牙床。宋淡泊用舌頭纏住何悠然的，與之共舞，之後將他推回他的口腔。宋淡泊開始用牙齒啃咬，何悠然發出咯咯的笑聲，又被宋淡泊壓回喉嚨。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宋淡泊放開何悠然之時，兩人都喘著粗氣。何悠然臉上帶著盈盈的笑，那笑中帶著一絲小孩搶到朝思暮想的玩具時的那般得意。何悠然抬頭盯著宋淡泊的眼睛，透著淡淡笑意，他伸手解開宋淡泊的皮帶，拉下警褲拉鏈。這時，宋淡泊伸手握住何悠然的手，對他說：“不要繼續下去了，乖，聽哥哥的話。”“宋哥~~”何悠然帶著哭腔。“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到這一步，如果繼續下去，你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我真的喜歡你。”“不，你對我隻是依戀。”何悠然起身推開麵前的宋淡泊，轉身跑回他的臥室，進門前他說道：“我等著你，等你願意碰我的那一天。”之後進了次臥，砰的一聲關上門。宋淡泊歎了口氣，心想，他還是個淘氣任性的孩子。何悠然正麵朝下趴在床上，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裏，緊握雙拳，整齊的上齒緊咬著下唇，眼神怨毒。何悠然默念：還差一步，我還差一步，我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