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浩，你怎麼了？”
    “救我。啊。”
    “你在哪？我們怎麼救你？”衛蒼擎對著殷明湛指指警服皮帶扣。殷明湛會意，掙紮著從床鋪上爬起，迅速找到手銬鑰匙。
    “啊，啊，啊。”電話中頻頻傳來林晨浩撕心裂肺般的慘叫，混雜著周邊一些不可名狀的詭異聲響。“呼呼哧哧，刺啦刺啦。”
    衛蒼擎轉頭看向殷明湛，對方已經打開了手銬。殷明湛蹙眉問道：“這是什麼聲音？我從來沒聽到過。”衛蒼擎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晨浩，你怎麼了？你在哪？”
    “我愛她，啊，啊，啊，她卻，卻要，啊，殺我。啊。我，死不，啊，瞑目。一定，啊，抓住她，讓她，啊，伏法。啊。不可以，啊，徹底，相信，啊，親近的，人。啊。”
    對方心底的情愫幽如冥潭，洪波湧起，瞬息萬變。從怒火激憤，困惑難抑，轉為悲愴哀鳴，徜徉悠長，最終被深深掩埋於愈加深邃濃厚的萬念俱灰之中，那絲絲縷縷的氣息愈加微弱縹緲難測。
    衛蒼擎對殷明湛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殷明湛會意地點點頭，找出之前靈湖市刑警隊隊長吳警官留下的字條。他走到玄關處撥通了電話。“吳警官，我是。。。”
    且說這時，衛蒼擎繼續追問道：“晨浩你在哪？快說你在哪？”
    然而電話那邊隻傳來林晨浩斷斷續續，生無可戀的悲鳴，還有“呼呼哧哧，次次嗚嗚，絲絲拉拉”耐人尋味的詭譎怪聲。十幾秒過後，隻剩下“呼呼哧哧”的聲音充斥於耳畔。那種聲音繼續持續了將近兩分鍾之後，電話中傳來嘟嘟的短音。
    “電話被掛斷了。林晨浩恐怕凶多吉少了。”
    殷明湛這時也結束了和吳警官的通話。“市刑警隊已經開始對林晨浩的手機進行GPS搜索定位。”
    “誒？這是什麼？”衛蒼擎收到兩條微信，是從林晨浩的微信號發來的。其中一條是一個地址，而另一條是一張圖片。衛蒼擎和殷明湛交換了一下眼神。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感覺後脊冷汗四溢，薄薄的睡袍緊緊黏在他的脊背上，難受得緊。
    一道淒冷的寒光在殷明湛的眼眸中一閃即逝，他似乎甚為驚恐地捂住口。“等等，這個地址和我家舊宅在同一個單元。”
    “哈？這麼巧？”
    然而林晨浩的身影並未出現在那張照片中，照片裏展現的場景是白色地磚上的一大片血泊，血泊邊緣有一塊不完整的內髒，看起來像是肝髒的一小部分。
    “蒼擎，從這出血量判斷，林晨浩生還可能性趨近於0了。我和吳警官再聯係一下。”
    “好的。我把照片和地址還有剛才那段電話錄音發給吳警官。咱們這就去案發現場。”
    “去現場？”
    “嗯。我給穆清歌和柳筠依打電話說明一下情況，留條後路。然後我們到現場之後隻在周邊偵查情況。等吳警官他們到達以後再和他們一起進入現場。”
    殷明湛挑了挑眉。“恐怕吳警官不會讓我們介入調查。不過。。。”
    二人朝對方點點頭，會心地一笑。衛蒼擎道：“是，理由借口嘛，多得是。比如，隻有我們親自看到現場的情形，才能向刑警隊提供更多有價值的線索。GivemeFive。”
    二人再次在朗月清風之時來到那片被歲月殘食已久的破舊居民區。十二月底的靈湖市早已白裝素裹，天寒地凍。白色霜雪調節中和了院落中那一片衰敗滄桑之景，平添出一絲輕巧之仙迷幻境，卻愈加難覓鮮有真知實景。
    一道思緒一閃而逝，衛蒼擎蹙眉問道：“小湛，你哥哥殷明琅今天會在畫室嗎？我們跟他聯係一下吧？”
    殷明湛抿抿嘴，翻了個白眼，一個棒頭殺朝衛蒼擎劈來。“和你說過了，那間畫室如今已經不存在了。”
    衛蒼擎捂頭，依舊執迷不悟。“疼。那現在他在哪裏畫畫？”
    “我怎麼知道。我和他已經有一年半沒見過麵了。”
    衛蒼擎給殷明琅發了條微信，又打了個電話，對方沒有回應，因此引來殷明湛一陣嫌惡鄙夷。
    “我們開始偵查周圍環境吧？”
    “這家屬院人來人往，即使凶手留下痕跡，八成也已被周圍居民破壞了。不過，那通電話是12：00左右結束的，當時凶手還在案發現場。所以凶手逃離案發現場時留下的痕跡應該還能找尋的到。”
    “不，我想咱們先不進居民樓，避免破壞現場。咱們就在這院落裏和院落周邊尋找線索和可疑人員。”
    “好。注意安全。”
    “嗯。”
    一個小時過後，靈湖市刑警隊趕到。吳警官從遠處走來，依舊從容不迫，步履矯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直在衛蒼擎和殷明湛身上逡巡不止。之後他突然微微一笑道：“多謝二位同學向我們刑警隊提供關鍵性線索，尤其是衛蒼擎同學提供的那段案發現場電話錄音，對我們的案件偵破有很大幫助。”
    衛蒼擎立刻回應道：“吳警官，被害者是我們的室友，我們非常痛心疾首。無論從私人情感或者是從人情法理角度，我們都會竭盡全力協助市刑警隊破案。我想如果我們能夠參與案發現場的偵查工作，我們一定還可以向警方提供更多關鍵性線索。請問我們。。。”
    吳警官眼眸中幽光一轉，他朝衛蒼擎擺擺手，說道：“當然可以。但是你們二人必須完全服從我的指揮，並且保持高度警惕狀態，準備隨時應對突發情況。而且一定要注意案發現場的保護工作。”
    衛蒼擎和殷明湛對視了一眼，均是喜出望外，但卻努力不喜形於色。二人忙連連答謝。這時，吳警官身後的另一名姓黃的刑警低聲喚道：“吳隊長。”
    吳警官轉身朝他的副手黃警官擺擺手，黃警官會意地點點頭，不再言語。一行人包括六名刑警，兩名法醫，一名痕跡檢驗員。
    這時，衛蒼擎小聲對殷明湛言語道：“別小瞧了刑警，吳警官未必徹底相信咱們。咱二人的嫌疑還尚未排除。”
    “嗯，我知道吳警官同意咱們參與現場勘察的雙重目的。不過，君子坦蕩蕩。”
    衛蒼擎微笑著揪了揪殷明湛的唇角，殷明湛斜眼咧著嘴，抬手拍開他的手。二人一轉身意識到他們正被吳警官和黃警官的餘光籠罩，黃警官下意識地蹙了一下眉。衛蒼擎心下一凜，羞恥心狂飆。他回想起上次他和殷明湛在寢室互摸的時候被這二位警官大人撞見過。
    “蒼擎，關於我家舊宅的事，我想和盤托出。反正刑警隊遲早會調查出這一情況。”
    “明白。這樣可以盡快獲取吳警官的信任。”
    吳警官這時走近他們，再次叮囑道：“我們將排成兩列，一並進入單元樓。你們二人沒有槍械，所以你們排在隊伍後側，緊跟在兩名法醫身後。隊伍末尾各有一名刑警斷後。被害人的手機定位顯示，案發現場就在這個公寓樓內，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謹慎，膽大心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