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個風風火火，忙碌地不可開交的清晨。寢室整潔幹淨，井井有條的內務，看上去賞心悅目，十分舒爽。今早，室友穆清歌和林辰浩一直在饒有興趣，滔滔不絕地談笑風生。
    殷明湛笑著問道：“怎麼，今天有什麼男生福利嗎？”
    “有啊。今天晚上有一場女生排球賽。鑒於咱們警校懸殊的男女生比例，今天是尋女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可不想坐失良機，與我美好的菁菁校園青澀愛情失之交臂。你們一起來吧。”
    “我們就算了吧。”衛蒼擎的態度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殷明湛親昵地撫了撫衛蒼擎的肩膀。
    “蒼擎，我們去看看熱鬧吧。觀看那些外表亭亭玉立猶如鏗鏘玫瑰，內心卻柔情似水的妹子在運動場上馳騁與揮汗如雨，其實是件賞心悅目，心曠神怡的美事。”
    衛蒼擎略微蹙眉，緘默不語。
    下午的軍訓內容結束後，衛蒼擎和殷明湛在運動場附近的食堂共進晚餐。衛蒼擎今天有些許悶悶不樂，鬱鬱寡歡。殷明湛察言觀色之後洞察其心。
    “蒼擎，你生氣了？就因為你不想去看妹子？”
    衛蒼擎瞬間情感爆發，他緊擰眉頭，麵色凝重。其怫然不悅之態溢於言表。
    “明湛，我心中不快的原因是我不喜歡被旁人左右。今後請你不要擅自為我做主。”
    殷明湛笑容瞬間凝固，他的聲音提升一個八度，顯露一副咄咄逼人之態。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隻不過想為你平淡無奇得幾乎索然無味的生活尋些快樂。你何必小題大做？你何必莫名其妙地大發雷霆？你不想去就不去嘛。我又沒對你蠻來生作。”
    四目交彙，一陣轟雷掣電，電火花點燃劍拔弩張的空氣，一股焦糊之味蔓延開來。最終，衛蒼擎做出讓步，他強顏歡笑。
    “好啦。我知道明湛你苦心為我尋歡樂，絕無惡意。謝謝你。我們以和為貴。”
    殷明湛依舊不依不饒。
    “蒼擎，你辜負了我一片肝膽相照的赤誠之心。向我道歉，聽到沒？”
    衛蒼擎抬手輕輕摩挲著殷明湛的麵龐，他知道殷明湛不會躲閃。
    “明湛，對不起。我們和好如初吧？你今後還可以繼續體恤關心我嗎？”
    “那當然，兄弟你的心就是我自己的心，我會對之憐愛有加。”
    “兄弟？”衛蒼擎沉下臉，略顯不滿。
    “那你以為我們是什麼關係？是一起洗床單上的汙漬了，還是一起穿一條內內了？”
    “如今我方知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來日方長啊。”
    傍晚出操結束後，聚光燈下的排球場外圍，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男生們均是喜逐顏開，神采飛揚。瞧瞧這些哥們東張西望，左顧右盼的架勢，即可輕易得知找對象是件舉足輕重的人生大事。
    “蒼擎，看來咱們警校的女生數量明顯超過我的預想。”
    衛蒼擎打了個哈欠，顯然漫不經心，心不在焉。
    “嗯。質量還不錯，似乎沒有歪瓜裂棗。明湛，我知道你對她們興味索然，你幹嘛裝作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我對她們沒有興趣？你這完全是以己度人。”
    衛蒼擎一陣壞笑。“那你告訴我，你看上哪個妞了？我助你一臂之力。”
    “呃。你看那倆人，似乎很像拉拉。”
    “哈哈，原來你今天是來尋閨蜜的。明湛真可愛。”
    衛蒼擎輕輕揪了揪殷明湛的臉。
    “啊，疼疼疼。我不是告訴過你，別揪我的臉。皮膚揪鬆了姿色就大不如從前了。”
    衛蒼擎興致大起。
    “哈哈，你這麵如冠玉之色是準備勾引魅惑誰啊？在我身邊杵著，還不安分守己。你準備勾引哪個風流倜儻，長身玉立的帥哥啊？”
    “為了將你迷得神魂顛倒，然後吸食你的魂魄。你心滿意足了吧？”
    衛蒼擎摟住殷明湛的肩膀。
    “哈哈。我怎麼就不知道我身邊杵著這麼個精靈剔透，古靈精怪的小狐狸精呢？”
    殷明湛頓時瞋目切齒，憤憤不平。
    “少用那些形容女性的詞彙侮辱我。”
    “哈哈，明湛生氣啦？要我怎麼哄逗你呢？是獻個香吻呢，還是奉上熊抱呢？”
    “我要你還我清靜，別在我身邊杵著，看著你煩。”
    “哈哈，是嗎？”
    衛蒼擎不由分說地饋贈給殷明湛一個熊抱。
    “放開我。討厭。”
    比賽結束後，衛蒼擎和殷明湛正準備跟隨人群返回宿舍。這時，有人從後側拽了拽殷明湛的衣袖。殷明湛回頭，原來是那對拉拉姐妹花。兩人站定。殷明湛展露出他以往對待女性時那種溫暖卻敷衍的微笑。
    “怎麼，有什麼事嗎？”
    “我叫葛皎月，她叫柳筠依。我們期望和兩位認識一下。”
    “哦，我們有認識的必要嗎？”
    “我知道你們是一對。我們也是情侶。我們隻想找尋惺惺相惜的同道之友。”
    殷明湛和衛蒼擎交換了一下眼神。
    “不好意思，我們隻是室友而已。”
    “我們沒有任何敵意。大家是同路人，何必這麼生分呢？”
    衛蒼擎站在一旁笑而不語。倏然間，衛蒼擎眼前出現驚駭的一幕。衛蒼擎雙目眥裂，用手捂住大張開的口，一陣冷汗頃刻間將他澆透。他一陣戰栗，身體瑟瑟發抖，全身的寒毛一根一根整齊劃一地豎立起來。
    衛蒼擎看到微笑的葛皎月身體內有一個滿身鮮血淋漓的紅色人影，那個鮮紅的人影將滴著鮮血的魔爪慢慢伸向殷明湛。她緩緩攀上殷明湛小麥色的光潔頸部，又輕輕吐出細長分叉的舌，隨後沿著殷明湛頸部的青色血管細細舔舐。
    霎時間，大股的鮮血從殷明湛的頸動脈噴薄而出，殷明湛迷彩服上瞬間浸滿鮮血。葛皎月的麵龐和上身被噴湧而出的鮮血浸濕，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用手抹了抹眼睛，她的眼白早已通紅一片。她伸出細長分叉的舌，似乎很稱心如意地舔了舔雙唇上的鮮血。
    殷明湛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現狀，他依舊溫柔地笑著。不，那個笑容怎麼看上去這麼滲人。殷明湛和葛皎月似乎仍在交談。雖然他們近在咫尺，衛蒼擎卻聽不清他們的話語。衛蒼擎細細聆聽，入耳的卻是，是一陣陣男人和女人的冷笑。“嘻嘻嘻。”
    衛蒼擎上前搖晃殷明湛的肩膀。殷明湛側過頭，衛蒼擎看到對方的臉，對方長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衛蒼擎側頭看向葛皎月，葛皎月也長著和他一模一樣的麵龐。還有柳筠依，她也長著和衛蒼擎一模一樣的臉。
    衛蒼擎看向遠處的人群。所有人全都麵向他，他們全都擁有和衛蒼擎一模一樣的麵龐。所有人都在冷笑，所有人均是麵色慘白，毫無生氣，他們周身散發出森森怨氣，黑色霧氣慢慢升天，甚至遮掩住皎潔的月光。
    他們向衛蒼擎靠近，聚攏，緩緩向衛蒼擎撒下天羅地網，慢慢將衛蒼擎圍得水泄不通。男人女人不同音色與節奏的冷笑聲此起彼伏，高低錯落，聲如擂鼓，震耳欲聾。“嘻嘻嘻。”衛蒼擎一陣天暈地旋，耳鳴目眩。他猛然間跌坐在地上，抱住頭顱，閉緊雙眼。
    “蒼擎，蒼擎。”
    這似乎是殷明湛的聲音。衛蒼擎突然抬頭，眼神慌亂驚恐。
    殷明湛正神色焦急又關切地低頭看著他，並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葛皎月和柳筠依溫暖關懷的目光也籠罩在他身上。
    “蒼擎，你沒事吧？你身體不舒服嗎？你突然跌倒在地麵上，嚇了我一跳。”
    殷明湛對葛皎月和柳筠依說道：“我哥們身體不舒服，我先扶他回寢室休息。我們改日再聊。很高興認識你們。”
    回到寢室，殷明湛照顧衛蒼擎洗漱更衣就寢。穆清歌和林辰浩已經回到寢室。看那倆人誌得意滿，沾沾自喜的模樣，可以很容易推斷出他們自然是邂逅令他們心動的妹子了。
    “喲，蒼擎兄這是怎地？犯花癡到如此境界。真是姹紫嫣紅之守護神啊。”
    殷明湛朝他們翻了個白眼。
    “沒你們什麼事，快睡覺去。少在我麵前顯露瓦釜雷鳴，小人得誌的醜相。”
    “明湛，你罵人。我們得罪你了嗎？”
    “得了得了，少爺我今晚沒空搭理你們。”
    “明湛真是的。瞧你和蒼擎那伉儷情深，郎情妾意，情意綿綿的親熱勁。我們明明是一起相識的。明湛拋棄我們了。嗚嗚嗚。”
    “滾開。少惡心我。”
    這晚，那個和殷明湛擁有相似麵龐的男人又悠然入夢。這回他不再言語。他那令人骨寒毛立的冷笑聲回蕩在衛蒼擎身體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