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向南 第一章 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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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江上霧氣騰騰,驚濤拍岸,驟風拔起岸邊的楊柳又將它拋入江水之中。
一葉小舟在江麵上晃來晃去險些又被掀翻,這江麵上的風快的幾乎可以將百槳大船的帆杆整根拔起,所以有經驗的漁家絕不會在今夜出船,但唯獨這一艘小船例外,當然小船的主人卻是在收下二十兩銀子後,將小船賣了出去,他眼看小船消失在白茫茫的江麵,心中還是有些惋惜,這條船畢竟跟了自己十幾年,多少有了些感情,還有那幾個渡江的人,大人瘋了也罷,何苦還要連累那五六歲的孩子。
每一個大浪都足以將小船掀翻,卻總是無功而返,隻好一個接一個的繼續在江麵上肆虐、嚎嘯。
宗義站在船頭穩如泰山,他雖然年齡已在四十開外,但依然將身子挺的筆直,目光炯炯望向前方,望向故土的另一邊——臨安。
船尾兩個年輕人一人一槳撥開江水,控製小船迎著巨浪奮勇前行,左邊執槳之人笑道:“鄧兄弟你怕不怕?在天台山可見不到這樣的風浪。”雖然江水撲麵而至,衝進他的口中,但他的聲音依然洪亮。
右邊的年輕漢子身上早已濕透,他麵含微笑也不搭話,心中雖然緊張,但雙手握緊船槳力保小船的平穩。
船中央坐著的中年漢子懷中抱著一個小孩,他低下頭問道:“宗寶你怕不怕?”
“二叔,我不怕,我要和爹一樣,也站在船頭。”他的聲音細小幼稚,卻在風浪中聽的異常清晰。
那個被稱做二叔的人微微一笑,手一鬆,小孩子從他懷中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朝船頭跑去。
一個大浪打來,小船被拋上了半空,宗寶站立不穩,驚呼一聲向船外飛去。
船尾的鄧姓漢子忍不住喊道:“宗寶小心。”
站在船頭的那人也不回頭,長袖甩出,已將宗寶卷住接著將他拽了回來放在自己身邊。
宗寶站在他的身邊緊緊摟著他的大腿道:“爹,我不怕的……”
宗義臉上露出笑容,愛撫的摸了摸孩子的頭頂,真是個好孩子,臨危不懼頗有俠風,不愧是我宗義的兒子。
站在船頭的人是北方武林聯盟——北武盟的盟主宗義,那船中央的中年漢子是宗義結義兄弟中的老二——鐵劍塵、船尾左首的是三弟——肖無畏,船尾右首的年輕人卻是天台山至善真人的弟子——鄧綽,而這個小孩子正是宗義的愛子——宗寶。
他們連夜冒雨渡江,正是為了一件大事,一件攸關宋朝生死的大事。
宗義望向遠方,遠處一點燈光透過大霧指引著小船的方向,燈光所處之地正是南宋臨安,都是大宋家園,北宋淪陷、南宋尚存,隻是這大宋王朝在這一波波巨浪的打擊下又能堅持多久?若沒有嶽元帥站在船頭,這艘船哪裏還有方向,隻不過是在江麵任意搖晃,永不靠岸,遲早也會船覆人亡。
嶽家軍無往不利、橫掃金軍,收複失地,令金人聞嶽喪膽,直搗黃龍、收複河山救出徽宗、欽宗二帝指日可待,卻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以莫須有的罪名關押到了大牢。
北方豪傑早也陸續混入臨安,就等著盟主宗義的到來,領導大家殺進臨安大牢,救出大宋江山的救星——嶽元帥。
小船終於靠岸,舉著燈籠的兩人急忙迎了上去,將宗義五人接下地來,宗義的雙腳終於踏上了南宋的土地,心中感概萬千,同是一個國家、一片江山,南北差異卻是如此之大,北方宋人被異族統治,飽受淩辱、受人奴役、任人宰割,而在這裏宋人依然鶯歌燕語,早已忘記了家仇國恨,忘記了身體的另一半依然在流著鮮血。
“燕子門——尤鐵雁,夜影堂——蘇寒見過盟主。”拎著燈籠的兩人行禮道
宗義聽到二人的聲音方從沉思中醒了過來,急忙回禮。
燕子門和夜影堂都是北方武林中的門派,兩派中人都擅長飛簷走壁、騰挪縱越的輕功之術,尤鐵雁、蘇寒分別是這兩派的掌門,此次營救嶽帥,二人盡遣弟子先行潛入臨安做好接應。
宗義的兄長宗澤力守開封,令金兵舉步維艱,但壯誌未酬身先死,他在床榻上大喊三聲“過河、過河、過河”後與世長辭,宋朝名將嶽飛、楊向、李貴也都是一手培養出來的抗金英雄,所以他深受大家愛戴,宗義武功高絕又是宗澤的胞弟,所以北地武林一致推舉他為盟主帶領大家共同抗金,此次嶽帥蒙冤下獄,大家便在他的帶領下潛入南宋臨安準備營救嶽元帥。
宗寶上岸後拉著父親的手忍不住說道:“爹爹這裏可比咱們家鄉暖和多了。”
宗義哼了一聲,冷笑道:“暖和的忘了自己還是漢人,忘記了北方親人還在受苦受難,靖康恥、汴京恨,都被這些南宋子弟忘得幹幹淨淨。“
蘇寒道:“盟主說的對,我與尤兄早了幾日到此,發現南人多喜享受,縱情與歌舞美酒之中,為了這份安逸竟然不惜與金人議和,以歲貢的方式來苟且偷生,真是可悲。”
鄧綽歎口氣道:“金人虎視眈眈,這份安逸豈能長久,宋高宗隻顧眼前享樂、夜夜笙歌,臨安城內看似一片歌舞升平的氣象,但金人如果渡江而來,大家還不是倉皇而逃,苟且可以,偷生就難了,而這高宗竟然聽信奸相的讒言將金人最怕的嶽元帥也蒙冤下獄,真是自毀長城,如此下去我看這大宋王朝命不長矣。”
宗義點點頭,此次前來,北地豪傑紛紛響應,天台山至善真人和自己是至交好友,他派弟子鄧綽前來支援,一來衝著和自己的交情,二來也是為了這件事關大宋生死的事情。天台山的‘破陣經’對此次行動攸關重要,鄧綽這個年青人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性子沉穩老到,既有二弟劍塵的穩重,又有老三肖無畏的熱情,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加入後,北武盟更是錦上添花、如虎增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