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才泛點光亮，柳易初便是醒了。這夜他睡的格外踏實，二十多年來一直纏著他的夢魘不知為何，在昨夜竟是消失殆盡。
    他沒有驚動身邊正熟睡的楚燮，輕手輕腳的起身開門，喚過門口已經候了多時的下人，準備梳洗。
    吩咐完，柳易初合上門正要轉身，一雙臂膀便是從後麵擁了上來。
    “早，我的王妃。”低沉卻不乏輕佻的語氣，是楚燮無疑。
    “王爺……”柳易初低語，僵硬著的身體，一動也不敢動，耳垂卻是不可抑止的紅了起來。
    “嗯……我的錯。”楚燮將手收的更緊了一分，下巴也輕輕搭在柳易初的肩上：“應該是……我的妻子才對。”楚燮刻意的將那兩個字放緩，果不其然的，他再次滿意的看見柳易初的臉更紅了一分。
    叩叩！
    門外響起叩門聲。
    “王妃，水已備好。”是那王府下人的聲音。
    “進！”楚燮放開懷中之人，應了一聲。
    門緩緩打開，柳易初之前吩咐的下人便是領著身後幾個身姿綽約的侍女走了進來。
    “王爺，王妃，這幾人是皇上賞賜的侍女。”
    楚燮在他們進來之時便是朝內裏走去，沒有搭理這外麵的事。聞言也並沒有什麼舉動，柳易初見他不說話，便隻有應了下來：“嗯，知道了。”
    那下人將人領到，任務也算是辦妥，便是自覺的出了房門，隻留那幾個侍女留下服侍。
    柳易初也並沒有多言，今天還有很多事，現在時間已經稍顯緊張了，便是直接吩咐了那幾人開始梳洗。
    索性，楚燮在那下人走後倒也配合，梳洗所用的時間並不多。
    “王爺、王妃，該去宮裏請安了。”那身著桃粉色服飾的侍女整理好梳洗用具提醒道。
    “嗯，你叫什麼？”楚燮聞言，側身打量了那侍女一眼。
    “回王爺，喚奴婢悅琴就好。”那侍女此時卻是突然有些緊張，有些失了分寸的抬頭直視著楚燮，眼神之中頗帶些期待和忐忑。
    柳易初聽著，也看著這女子，似乎有些明白了，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在一旁安靜的坐著。
    “悅琴？”楚燮若有所思的念著這個名字，然後玩味的一笑：“那你們三個又叫什麼？”
    那餘下的三個侍女一聽，皆是麵帶著抑製不住的喜色挨個的應著。
    “奴婢芳沁”
    “奴婢淑怡”
    “奴婢惠萱”
    楚燮聽了，嘴上的笑意更深：“父皇也真是待我不薄啊……王丞相之女王悅琴，宋尚書之女宋芳沁，夏禦史之女夏淑怡，萬大夫之女萬惠萱……”
    那三人除了那王悅琴臉色稍霽，其餘之人眼中笑意更濃。
    “本王在這裏感謝各位小姐的抬愛了，不過本王此生就隻要柳易初一人了，多餘的人，連是侍寢我都不願多要了，還望各位小姐與皇上細說，早日離去便好。”
    “明熹王爺說笑了，奴婢們是皇上賜給王爺的，便是王爺的人了，哪有走的道理。”那王悅琴反應倒是快，岔了話去。
    “本王何意，你們自是明白的，若不願離去，本王也定以賓客之禮款待諸位，不會怠慢了去。”楚燮也不多言，說完這句話便是準備喚上柳易初離開。
    “王爺！我等進宮學習下人之術數月，決計不是為了以什麼賓客之禮留下來的！”那宋芳沁見楚燮欲走，失了儀態的提高了聲音想要留下楚燮。
    “那諸位願意在本王的這個王府當個下人，本王也定不會虧待諸位的。餉銀雙倍，願意離開時絕不阻攔。”楚燮說完，不顧身後數人臉色青紅，拉上柳易初，提腳出了房間。
    柳易初任著楚燮拉著，出了府門，上了轎。
    “王爺……”柳易初最後還是沒忍住，轉過頭看著身旁的楚燮沒有任何異色：“得罪了這些氏族小姐不太好吧……”
    “怎麼？易初想讓我留下她們當侍妾？還是……側妃？”楚燮也配合著轉過頭來，和柳易初對視。
    “哎喲……”柳易初看楚燮轉過頭來，又聽見那更為親切的叫法，心慌意亂之下，把頭轉回去的過猛，一下子碰在了轎壁上。
    “真是笨呐……”楚燮噙著笑意，攬過柳易初的頭，在他額上點了一個吻，然後輕揉著那已經有些泛青的地方。
    “我啊，隻要有易初就行了，哪管什麼得罪不得罪。等我把這邊的事了結，就向父皇辭行，去我們的封地。”
    “好。”柳易初出乎意料的不再問什麼。
    不多時，轎子便是停下了。
    “王爺到了。”
    “走吧，去給父皇母後請安了。”楚燮此時才是放下了那一直為柳易初揉搓的手。
    “兒臣給父皇請安”
    “兒臣給母後請安”
    ……
    “嗯，我賜你的侍女已經進府了嗎？”天子正襟危坐，看不出喜怒，正值壯年的他看起來氣勢逼人。
    “進府了，謝父皇賞賜。”
    “嗯。”不再言語。
    “燮兒也終於是成家了。”一旁的皇後一臉和藹的看著楚燮，然後又看向了楚燮身旁的柳易初，麵色複雜：“既是你喜歡的，今後便好好待易初吧，可不能肆意妄為讓柳將軍一家忠烈寒心啊。”
    “我會的，母後。”
    “沒有事，就退下吧。”天子似乎不想再看見他們。
    “父皇，兒臣想在柳將軍出征以後就去往封地。”楚燮終於說出了他來請安的主要意圖。
    天子聽見這個話一愣，沉吟片刻，臉色頗有些不佳。
    “此事再議，最近都不用來請安了。”
    說完天子便是甩袖離開，皇後衝他們安撫的笑了笑，儀態萬千的跟了上去。
    “皇上是不是不願意？”出了宮門，柳易初揣度著楚燮的表情問道。
    “應該是吧。”楚燮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麼想的，明明已經封王，給了封地，卻還在這信陽給我修了王府。像是，像是……罷了，七日後便是嶽父出征的日子。到時候再說吧。”
    “七日後？”這麼快……柳易初聽見這話，憂從中來，神色萎靡了起來。
    “想你爹娘了？”
    柳易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明日我們便回將軍府吧。”
    楚燮揉了揉柳易初的頭，不緊不慢的說。
    “王爺！”柳易初驚喜的抬頭：“謝謝王爺。”
    “我想柳將軍也很想看見你吧，聽說他們這次出征少說也是數年，未來，未來……可能就長期鎮守邊關了。”
    “我知道……”柳易初低頭：“所以皇上才要下旨賜婚……”
    “以後，我在的地方，就是易初的家。”楚燮將柳易初攬在懷中。
    柳易初的耳朵微不可查的紅了起來。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