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樹下，地上和她的身上早已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若不是憑著斷斷續續的氣息和那幾縷烏黑刺眼的黑發隻怕連我也難找到她。
    我輕輕拂去女孩身上的雪，她睡得很熟，仿佛已經死去，巴掌的臉透著蒼白和青紫，如果，如果再不馬上救她，也許再過片刻我看到的就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托起女孩的頭，那張容顏又陌生又熟悉，沒錯，是她。
    ——大師兄和那個女人的孩子。
    我低下頭貼著她的唇渡了口氣給她，雙手抱起她準備離去。
    “你真的要帶這個孩子回‘陰陽閣’？”
    我的腳步一頓，開口，“冥冥中的注定，連我也不能幸免。”
    “現在還來得及，隻要，隻要你殺了這個孩子。”
    “對不起，夜凡，我不能，從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我命中不可缺少的。”
    身後的聲音也跟著哽咽起來，“冥，你一定要如此嗎？如如果有一天你為了這個孩子入了魔，我一定會殺了她。”聲音到了最後已成了決絕，隻餘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我給這個孩子取名：阿塵。
    在閣中每個人隻能用我或者長老取的名字，一旦到了外界便用回原來自己的名字，這是閣中的規矩。
    我對其餘三大長老隱瞞了這個孩子的身份，我教她閣中的秘術，她學的很快，悟得也很快，就像當初被師傅稱為‘天才’的大師兄一般，我想也許是因為他的身上流著大師兄的血，就連智慧也遺傳到了。
    同時我也擔心，她超人的天賦會害了她，她的心很深，即使臉上掛著笑容，眼裏也是冰冷的沒有一絲笑意，有時候看著她就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我，把什麼都藏在心底。
    “為什麼要救我？”女孩慘敗著臉冷笑道，“你不怕我殺了你麼？”
    我不以為然，“現在的你猶如螻蟻，就連說這句話的資格也沒有。”
    女孩抬起倔強的小臉，大聲道，“瀟冥，你記著，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你！”
    “好，我等著，現在——”我將湯匙移到她的嘴邊，“先把藥吃了。”
    原本倔強的臉在看到黑乎乎的藥汁的時候瞬間皺了起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口吞下。“啊。”這味藥極苦，她不禁脫口喊出，看著碗裏還有一大半，終究還是苦了臉道，“這些我晚些再喝。”
    “不行。”我毫不猶豫拒絕，“這藥要乘熱喝涼了藥效就過了。”
    她賭氣似的轉過了頭，我知道她怕苦卻又不肯低頭，我從袖子中取出了一枚藥丸，“你先吃下這個再喝下這藥就不苦了。”
    她猶豫了下，從我手中取過吞了下去，原本皺起的小臉又恢複原本的樣子，等喝完整碗藥後，她才慢吞吞地道，“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領你的情。”
    十年後——
    “你要離開了嗎？”我沒有掩飾眼裏的不舍，“當初不是說要打敗我的嗎？”
    少女淡淡開口，“我放棄了，人永遠也殺不了高高在上的神，我要去重新尋找活下去的信念。”
    “神嗎？嗬嗬，原來是這樣。”我垂下眼簾收起裏頭的失落，“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這是我最後能對她說的話了。我，留不住她。
    天上下起了雪，小小的一片一片，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漸漸消逝在飛雪中。
    從此陰陽閣內再沒有‘阿塵’，隻不過紅塵江湖中將會多一個叫作‘花無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