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她本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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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臨安十六年,昔日霸主百裏無憂正直年當力壯之時,卻不明原因的駕崩了。百裏朝政隨即陷入動蕩不安,太子與晉王陷入奪位之戰,遲遲不見分曉,一時間江山無主,朝政混亂百姓民不聊生。
鳳鳴國君主墨君臨乘機宣戰,意圖吞並百裏王朝。而淩國君主自即位以來,雖然年輕卻一直疾病纏身,麵對百裏王朝的求助,卻也隻能置若未聞。一時間,三國鼎立的場麵即將土崩瓦解。
江山危機時刻,百裏朝西宮太後親主政局,與丞相連夜商討,相較之下,認為太子性情沉穩且性格剛毅,多年來協助處理朝政一直勤勤勉勉,必將有一番作為。而晉王則性格激進,好大喜功,不是一個帝王之選。相較之下,為了國家安定,竟放棄親生之子而擁立太子。一時間,晉王黨紛紛倒戈,擁立太子。晉王則被親派戰場。
秦山一戰,麵對來勢洶洶的鳳鳴國,君心不定的百裏軍隊節節敗退。晉王隻知硬拚,竟不幸戰死沙場,震驚朝野。太子即位,局勢未穩,一時間無從應對,隻得采取和親之法,以求暫時的穩定。
鳳鳴國假意同意,私下卻加緊調集軍隊,欲一舉並吞百裏王朝。
一時間硝煙彌漫。
——
是秋。已經進入雨季的南方,也開始變得陰冷起來。有如過冬。可門外的女子卻還是執著的跪著,石板上的雨水浸透了本就單薄的衣裳,冷也變得清晰刺骨。
門內傳來讓人臉紅的嬌喘,急促的呼吸,透過門縫隱約可見裏麵的一對人兒,似乎不知道外麵有人一般。半晌,門內漸漸有了動靜,一個陰柔的男子走了出來,衣裳卻還敞著懷,額頭尤帶幾分汗水,絲毫不介意被人參觀了隱私,演了一副春光好戲。他隻是想看看怎麼還有這麼執著的人兒,便冷笑著,捏著女子的下把,迫使她抬起頭來。
這麼一瞬間的對視,卻足足讓他失神良久。
美。
美到一時間難以用言語表達。說不清眼前少女的五官是哪裏極致,可拚湊在一起卻就是一種驚豔的感覺。特別是那雙眼睛,淺棕的瞳孔,仿佛一汪溫泉,陰人沉溺其中。她麵無表情的垂下眼簾,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興趣。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投下一片陰影。頭發很黑,皮膚白皙,竟然比江南女子還要白,卻絲毫沒有不健康的沒敢。明眸皓齒,也難以形容眼前的畫麵。
少女約莫十之六七,可是她的神情,卻是與年齡不符的淡漠。就連他也不竟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經曆,讓一個如此柔弱的女子,竟散發著隱隱陰冷的氣質。
“嗬嗬……”門內的女子輕笑著起身,笑的妖豔切不屑一顧。看得出來,她已經不在年輕了,卻保養極佳,如少女一般的容顏。隻是眼眸裏,卻訴盡了她的經曆。
“求四娘幫我。”
雖是說求。可是門外的少女依舊沒有絲毫卑微的語氣,她抬頭看著她,目光炯炯。語氣誠懇且堅定。
“燕四娘人稱‘醫毒’,因為我的本事,我既能救人,也能害人。可我已經看淡了太多東西,所以救人還是害人,要看你能給我承諾什麼了。”
“隻要四娘願意幫我,我百裏如歌願意為四娘做任何事情。”
“好。這是你說的,你要記住。”燕四娘終於收起了臉上嘲弄的笑容,百裏如歌,她猜測的果然沒有錯。百裏王朝,即將作為政治陪葬的和親公主。她卻在為自己國家即將覆滅的結局,做著最後的掙紮,“吃了這個,你不會有孩子,可是也永遠不能再生育了。你自己要想清楚。”
永遠。不能再生育了。
對於女子而言,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可是她卻要求她的這藥。命運真是嘲諷。
百裏如歌看著手中黑色的藥丸冷笑。從她父親離奇駕崩,二哥戰死沙場,如今百裏王朝百姓即將流離失所開始,她就沒有選擇了。她多麼想永遠做那個不用懂事的,被父皇和哥哥們寵愛著的公主。可是因為他,那個貪婪殘忍的男人,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嫁個他,換取百裏王朝短暫的安穩。所以,她絕對不會要他的孩子。縱使是死!
她毫不猶豫的拿起藥丸,一吞而下。
“還求四娘幫我,毀了這張臉。”她絕對不會要他的恩寵。墨君臨。鳳鳴國君主。她隻想殺了他。
燕四娘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悠悠開口:“我要你留著這張臉,以後我還用得著你。如果不想爭寵,我可以幫你假作一塊胎記,用我的藥水才可除去。”
“好。”
一炷香的時間已去。如歌抬起頭來,不得不敬佩燕四娘被稱為‘醫毒’,雖然聲明不佳,卻還是能享譽百裏王朝是什麼緣由了。她的本領確是極佳的。
銅鏡中的那個人兒還是自己,卻又那麼不像自己。之前的傾城佳人已然不在,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皮膚還是白皙,可是暗紅的胎記遍布了整整半張臉,宛若天生一般,連她本人都幾乎無法察覺。烏黑頭發的襯托下,這胎記看起來竟有幾乎駭人。
——
是紅色。
從身上的衣服,到宮殿裏的各種裝飾,全都是紅色。原本喜慶的顏色。她層無數次在少女時分幻想過,她的良人,不一定要出自在王侯將門,也不一定要是傾國富商。但一定要是大丈夫,大丈夫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才是她的依靠。就像,就像二哥一樣。
二哥對她是極好的。以前上元燈節,父皇宣召大赦天下,隨後便與所有大臣和各位母後去欣賞表演了。二哥就帶著她,冒著被父皇懲罰的危險,偷偷溜出宮去,她最愛吃的就是糖葫蘆了。可是大哥總是一板一眼的告訴她,這是窮人家的孩子才吃的。皇宮貴族是不吃這些的。
她不喜歡大哥,不知道為什麼,他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對父皇也一樣,不溫不火的。也許成熟的人都這樣吧。反正小小的她是不能理解的,她隻知道她喜歡二哥。
可是。她最親最親的人,都被他奪去了性命。
百裏如歌冷笑。是不是二哥死的時候的鮮血,也是如同這嫁衣一般刺目的鮮紅呢。
墨君臨。我今天的一切,總有一天要你還!
整個公主府,張燈結彩。百裏如歌如同木頭人一樣,沒有悲喜,整個人被隱匿在蓋頭之下,嫁衣加身,由宮女小心攙扶著,送上馬車,即將遙遙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眼看著即將到了吉時,才聽到姍姍來遲的聲音:“皇上駕到。”
“如歌。”
“恩。”
如歌不溫不火的應著。
“原諒我。我沒有辦法。”
他說我,而並非朕。
如歌卻沒有回應,上了馬車。
“吉時到,啟程——”
閉上眼,外麵的一切都開始遙遠起來。心底卻在冷笑滴血。有太多秘密,她不遠揭開。
父皇還年壯,之前一直無病無疾,怎麼會突然暴斃。二哥一直是無心爭執的人,為什麼突然會和大哥開始奪位之戰。還有母後,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擁立太子……
太多的為什麼,其中的利害關係她都明白。但是她又不願自己這麼明白。
如果可以,她願意永遠活在從前,有父皇背著她摘桃子的從前,有二哥帶她買糖葫蘆的從前,有偷取禦花園捉魚,而氣壞老夫子的從前。
可惜,那隻是如果。
?百裏朝百姓即將流離失所開始,她就沒有選擇了。她多麼想永遠做那個不用懂事的,被父皇和哥哥們寵愛著的公主。可是因為他,那個貪婪殘忍的男人,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嫁個他,換取百裏王朝短暫的安穩。所以,她絕對不會要他的孩子。縱使是死!
——
與此同時,卻也有人在馬不停蹄的趕路。
深秋的夜,馬車卻還在疾行著,路過蕭瑟的村野之間,依稀可見路人還在穿著單薄的夏衣,瑟瑟發顫。每逢亂世,總能適時早就英雄,很多君王和臣子們靠著自己的為人或功績名垂青史。但是這些濟濟市民,卻是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就像不曾出現過一樣,沒能留下絲毫存在過的痕跡。
“停下吧。”
車上突有聲音傳下來,讓神情肅然一身黑衣的趕車男子放慢了速度。接著,馬車的簾幕被拉開,露出一雙白皙袖長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分外幹淨,卻隱隱有種病態的感覺。
車內的男子緩緩下來,男子顯然十分年輕,養尊處優,可渾身上下都有有一種病態的感覺。雖是秋季,身上卻裹著漂亮的狐裘,顯然是很畏寒。果不其然,才下車吹起風來,他便不斷的咳嗽了起來。雖是男子,可他卻有種妖嬈的美,生著不同常人的墨綠色瞳孔,類似於尖銳的貓科動物,眼神冷漠而淩厲。五官猶如刀削搬淩厲。
“主人,照這樣繼續趕路,再過不出半日,我們便可趕上了。”
“恩。”
男子此刻的注意卻被不遠處的一個小女孩吸引了過去。她俯身跪在雜草中,一旁還有一個躺著紋絲不動的中年婦人。明顯是已然死於饑荒。這種景象已經是司空見慣,周圍路過的人們並不在意,麻木的做著自己手頭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本是再平常不過的,可吸引他的卻是,麵對親人的死,女孩卻並不哭泣,她隻是那樣跪著,目光隱隱悲傷,卻帶著絲絲漠然的空洞。
這是怎樣的絕望呢。他似乎可以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