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晗易的喜好戚夏炎再清楚不過了，明明不喜歡那種地方卻突然說想去，其中的原因不用細想也能猜到幾分。所以，戚夏炎並沒打算把這個計劃付諸實踐，倒是蘇晗易自己躍躍欲試，一大早就叫上阿宏和江悅興致勃勃地去了昆德拉。
    隻是心底那種長期存在的厭惡情緒很難克服，蘇晗易幾乎是剛踏進賭場大門就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戚夏炎垂下右手握住身邊人的手腕，隨時準備帶著人走進或是離開。
    大概也談不上是不喜歡，隻是慣性的排斥讓自己一直不曾嚐試去接納這些東西，或許在過去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推開那些討厭的應酬，但現在不同了。
    蘇晗易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又是一如既往的妖孽和張揚，他歪了歪腦袋勾起唇角：“你是怕我輸嗎？”
    “怕你贏到人神共憤……”
    “這還差不多。”蘇晗易滿意地抬手拍了拍戚夏炎的肩，昂首挺胸地往前邁了兩步。
    “蘇老大記得去換籌碼。”江悅在身後提醒道。
    果然蘇晗易一個頓步回身，望著眾人眨了眨眼：“籌碼是啥？”
    阿宏扶額：“老大……”就算你沒進過賭場，電影你總看過吧……
    蘇晗易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個來回，隨即迅速收起自己迷茫的視線，雙手抱在胸前：“你們真以為我不知道嗎？不就是那些紅紅藍藍的小塑料片麼？”語罷還輕挑地向著戚夏炎拋去一個曖昧的眼神，“對吧？”
    “對……”
    戚夏炎雖然不沉迷於此，但也算是賭場上的老手，江悅跟了林宇之那麼多年自然也不會太差。一旁圍觀的蘇晗易和阿宏眼看著兩個人手邊的籌碼輕而易舉地從寥寥無幾到堆積如山，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亢奮起來。
    等到蘇晗易摩拳擦掌準備小試牛刀的時候，身邊不知在何時突然多出了一位侍者：“打擾了，有位先生請兩位到包廂一見。”
    “包廂？”蘇晗易眉心輕蹙。
    “是的。”侍者謙卑地微微弓著背，“這裏是普通區，幾位在這怕是不能盡興。”
    “老大……”阿宏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卻被侍者一個轉身巧妙地攔了回去，“隻有這兩位先生可以進去，閣下怕是不方便。”
    “為什麼？”一邊沉默的江悅也皺起了眉，“先生他身體不好，一定要有人照顧的。”
    “我們自然會照顧好客人。”
    “照顧好？”江悅的聲音忽而變得尖利起來，“你這樣根本就是在限製客人的自由。”
    “還請見諒。”使者答的依舊不卑不亢。
    “你……”
    江悅還想繼續反駁卻被戚夏炎攔住了：“既然對方這麼盛情邀請，我們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麵子，隻是在下水平有限，恐怕要讓那位先生失望了。”
    “戚先生謙虛了。”男人仍是稍稍弓著身子，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阿七？”
    “走吧。”
    上了年紀的老爺子頭發大都花白了，可身子骨看上去卻硬朗的很，此刻正舒舒服服地靠在軟椅裏把玩著手上一串黑曜石的鏈子，隻在包廂門被推開時才懶懶地抬起頭看了看。
    “宇之那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玩牌輸給了別人不說，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老爺子絮絮叨叨地嘟囔，根本不去看戚夏炎和蘇晗易的臉色，“不過你們也不用覺得抱歉，勝敗乃兵家常事，逢賭必贏的那是神人。老頭子我大半輩子都呆在這賭場裏輸贏早就見慣了，贏了沒什麼好炫耀的，小打小鬧的輸了一兩次沒什麼好抱怨的，關鍵的地方別掉鏈子就好……”
    蘇晗易擰著眉掏了掏耳朵，也算是恭敬地開了口，雖然是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林老爺子，您把我們叫過來不會就是為了教導我們‘勝不驕敗不餒’吧？”
    “年輕人這麼急躁可不好。”林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坐吧。”
    “我的這點伎倆跟老爺子您對抗隻能是班門弄斧，想必林老爺子把我們叫過來也不會是單純地為了和在下賭一局，大家都不是拐彎抹角的人，有什麼話您不妨直說吧。”戚夏炎眼角的餘光瞥了瞥身側被人拉開的軟椅繼而又轉向麵前的人，淡淡地開了口。
    “其實老頭子我很欣賞戚先生這種性子。”
    “嘁，欣賞他的人多了……”蘇晗易聞言極其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既然戚先生這麼爽快，那我也不妨直說。”林老爺子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雙肘撐在桌麵上，微微向前傾著身子，“林家確實是以賭為生，但這種單一的買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戚先生你也算是生意人，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我多說。”
    戚夏炎微微頷首算是認同。
    “我們林家兩年前涉足澳洲，也做了幾樁賺錢的生意，後來結識了蘇老板……”林老爺子的稍稍偏過頭，目光幽幽地飄向蘇晗易。
    “怎麼，林老爺子對在下不滿意？”蘇晗易眉梢輕挑，語氣裏夾雜了幾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和蘇老板合作的幾樁買賣我都很滿意，蘇老板的為人自然也沒有話說，隻不過宇之前一陣子在巴黎遇到了點麻煩，似乎和兩位都脫不了幹係。”林老爺子笑了笑，“當然，宇之那孩子是被我慣壞了，說話辦事有時也不太可靠。所以，我今天特意找來二位聽聽你們的解釋。”
    “林老爺子想要什麼樣的解釋？”蘇晗易道，“就憑林宇之用在阿七身上的那些手段，我炸了十座林家的倉庫都不為過！”
    “這麼說，蘇老板也參合進去了？”
    戚夏炎眸光微動，從林老爺子的口氣判斷，林宇之的說辭應該是針對自己而包庇蘇晗易，蘇晗易剛才的話無疑會引火上身。
    “林宇之既然敢讓我進林家就應該做好防備。”戚夏炎上前一步，“是他給了我足夠的時間收集指紋，尋找倉庫所在的。”
    “嗯？”林老爺子稍稍挺直了後背，“可我聽說戚先生那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好，應該是沒辦法到處走動的。”
    戚夏炎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還是說江悅那丫頭自己鬼迷心竅什麼都告訴你了？”林老爺子向門邊望了望，嘖嘖歎了兩聲，“那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宇之也不知道教訓一下。”
    大堂裏，阿宏和江悅兩個人煩躁地等待著，包廂裏卻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江小姐你在這裏等一下，不要亂走。”阿宏蹭到江悅身邊耳語道。
    “你去哪裏？”
    “我去探探情況，順便叫一些人過來，以防他們對老大不利。”阿宏從懷裏翻出一個小布袋塞到江悅手裏，“這個你拿好。”
    “這是？”壓在手心的觸感讓江悅本能地一驚。
    “注意別走了火。”阿宏交代了一句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阿宏剛走沒多久，侍者又回到江悅身邊：“江小姐，這邊請。”
    “嗯？”江悅下意識地握緊口袋裏的槍。
    “那位先生想見你。”
    “想見我？”江悅退後一步，“我憑什麼跟你去？”
    “江小姐放心，戚先生他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