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1、情至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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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兩章莫名其妙的被鎖了,完全不知道究竟哪裏不和諧,想嗶都不知道嗶哪裏,所以隻能那樣鎖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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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撲到窗邊時,窗外隻餘一片白茫茫未化的雪,連一個腳印都沒留下。
腦海中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多餘的時間用來思考,窗邊的男人幾乎本能地追著已然消失在窗外的身影一同跳了下去。
時光沿著歲月的軸線一路蔓延,記憶仿佛開閘後的洪水一瞬間鋪天蓋地,恍惚間還是那個日光熹微的午後,十三四歲的少年逞強地踩著滑而不穩的屋瓦踢踢踏踏地亂跑,就像每一個男孩童年時常有的舉動,以為做出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就可以證明自己無所畏懼或者頂天立地,而後在跌落時還死咬著牙不肯讓尖叫聲昭顯了自己的恐懼。
那個時候,從屋頂滾落的自己還真是摔得鼻青臉腫。
突如其來的外力阻止了身體的自由下落,還浸沒在回憶裏的男人幾乎在站穩後的幾秒鍾時間裏連目光都仍舊處於飄忽的狀態,眼前沒有枯黃的草,也沒亂堆的雪,視線出現短暫的失明,雙耳還是嗡嗡作響,連腰部都因為下落時撞上了不明物體而一跳一跳的疼著。
四周太過安靜,靜得可以聽見除了自己之外,另一個人的心跳。
蘇晗易在墜落時堪堪掉進了二樓防雨棚與突起的樓身形成的死角裏,身後就是大敞四開的落地窗,他背對著窗子被人攔腰拖進了房間,緊接著被人帶著就地一滾。說不清自己是怎樣站起來的,隻覺得雙腿還在輕輕抖著,在其後很長一段時間裏,蘇晗易都是保持著那樣的姿勢站立著,一動不動。身後,是熟悉的味道和久違的心跳。
微涼的指尖碰觸到腕部裸露的一小節皮膚上,讓人渾身一個激靈,身後的人突然鬆開了手,大步向後退去。
“阿七!”那個名字脫口而出,仿佛是一種從心底激起的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跟我走!”戚夏炎隻是輕輕瞥了他一眼,那個目光太過短暫,以至於讓人無法捕捉到任何可以被稱之為情緒的東西。
戚夏炎步子太快,敞開的衣服下擺被他帶起的風刮動著,時不時露出一小塊光潔的腰部肌肉。在這樣一個冬日裏,寒風從窗口鼓入,很快就凍得他皮膚一片微紅。
“阿……”
“噓!”戚夏炎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退後一步扯起蘇晗易的右手,耳語道,“跟著我。”
走廊的盡頭似乎是一間廢棄依舊的儲物間,推開門的瞬間漫天的灰塵撲麵而來,嗆得人忍不住低咳幾聲。
“這是哪裏?”蘇晗易問。
戚夏炎在一堆廢棄的家具器械裏穿梭,很快來到一堵水泥牆前,簡陋的房間可憐得甚至沒給水泥牆麵貼上壁紙,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金屬盒,取出裏麵看似塑料片一樣的東西貼在拇指上,按向牆壁一側完全被灰塵覆蓋的金屬匣:“林家的倉庫。”
直到響起了一陣嘩啦啦的碎響,蘇晗易才注意到那堵被破舊家具橫七豎八地遮掩著的牆壁上還有一道不起眼的鐵門。
“你怎麼會知道這裏?”
“房間裏那個小護士,是江維的妹妹。”戚夏炎已經閃身快步走了進去。
牆壁上掛著的是清一色的狙擊槍,地麵上也擺放在大大小小數不過來的櫃子,戚夏炎撿了把輕便的勃朗寧扔給蘇晗易,自己也握了一把:“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的。”
男人輕車熟路地在一條條走廊裏穿梭,很快便繞進了地下車庫。
“先生!”女人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這邊走!”
蘇晗易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試圖擋在戚夏炎和江悅中間。
江悅偏過頭,倉促地笑了笑:“那邊是監控死角,林宇之不會發現你們的。”隨即又看向戚夏炎,“還有,我給你的東西你放在那邊了嗎?”
戚夏炎微微點了點頭:“希望你不會後悔。”
“後悔也晚了不是嗎?”江悅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們快走吧,我哥他現在擋住林宇之了。”
男人與女人的確不同,可世間的感情千千萬,濃到深處也不過一句“生死相隨,榮辱與共”。這個世界有幾十億的人口,遇到一個人不過幾十億分之一,有二分之一的概率那個人喜歡你,又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你也喜歡他,如此小概率事件在統計學上都會被直接歸為不可能事件。那麼,我在有生之年遇見你,真可謂三生有幸!
我遇見你,何其之幸!
是緣?是孽?是難?是劫?佛說,不可說,不可說。
那麼,可以說的那句話呢,說了千千萬萬遍,依然撼天動地,曆久彌新。
他說:“阿七,我愛你,我們回家吧!”
不曾聲淚俱下,卻至始至終百轉千回。
酒店的房間裏,中央空調的風吹得人心底一陣陣熱浪翻湧,大滴大滴的汗如斷了線的珍珠鏈,噼裏啪啦落了一地。
他們手裏雖然有槍,卻不曾動過一發子彈,從林宇之的別墅到酒店,沒有遇到一絲阻攔,卻仍舊劫後餘生般心潮澎湃。
戚夏炎僵硬的背脊緊緊貼著牆壁,心髒的跳動完全出離正常人的速度,他看著蘇晗易一點點靠近自己,看著他的身影在眼前一點點浸入霧氣,再慢慢消散。心跳仿佛重錘敲擊在大腦裏,眼底的血色投在視網膜上像宣紙上暈開的朱砂紅。
“晗……”連名字都沒有喊全,喉嚨裏一陣腥甜,像堵了血塊,全身上下二百零六塊骨頭像事先做了約定,同時迸發出錐心的痛感。
他蠻橫地推開企圖抱住自己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衝進洗手間,顫抖著手鎖上了房門。一波波陣痛讓他幾乎看不清路,腳下一滑打翻了流理台上的洗漱用品,玻璃杯叮叮當當碎了一地,他隻能將尖銳的玻璃碎片握在手心裏,尖銳的棱角沒入那裏已經麻木的皮膚,鮮血迅速衝出血管,流了一地。
“阿七!”砰砰地鑿門聲終於隨著鮮血的流逝而漸漸清晰。
蘇晗易靠在門外,不停地晃動著門把手:“阿七,你在幹什麼?”
裏麵沒有一絲回應。
蘇晗易的手突然僵在了門邊,他把臉貼在微涼的門板上,妖孽的聲線忽而變得無限悲傷:“阿七……你的,毒癮犯了嗎……”
溫柔至極的聲線卻刺得人激靈靈痛到心底。
蘇晗易一點點向後退去,沉沉地呼吸,右腿微微抬起,隻是一瞬,電光火石之間,門板甚至都沒來得及晃動便直接砸上了牆壁。
驚覺的男人渾身遭遇電擊般猛然一抖,那樣的目光太過衰敗,近乎絕望,失去了所有張揚與跋扈的神色,男人頹然地跪坐在染血的大理石地麵上,連指尖都在抽搐著。似乎隻是眨一眨眼,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就會超重般爭相落下。
掌心在流血,嘴角在流血,連眼底都是血色。
蘇晗易蹲下身,試圖把戚夏炎抱進懷裏,可隻要他碰觸到戚夏炎的身體就會引來一陣抵死的反抗。
“老大?”阿宏衝進來時堪堪看到戚夏炎發瘋般一拳砸碎了牆麵上的鏡子,玻璃碎片像受了槍擊四散飛濺。
阿宏曾經是受過訓練的特種兵,也曾是雇傭兵的教官,雖然他沒有親耳聽見江維告訴蘇晗易的話,但是這樣的場景讓他立刻就意識到在戚夏炎身上都發生了什麼。眼看戚夏炎又要掙脫蘇晗易的鉗製,阿宏一步上前,一記手刀準確無誤地砍在戚夏炎的後頸上。
力道剛好,不會致命,隻是昏迷。
蘇晗易扶著戚夏炎發軟的身體沿著牆壁坐下,這才抬眼帶著歉意看向阿宏:“我剛才……剛才一看到他就什麼都忘了,林宇之沒有難為你吧?”
“姓林的怎麼可能難為到我?”阿宏咬著牙,“居然用這招對付戚老大,實在是……”
“我會讓他通通還給阿七的!”
江維的勢力遠不如從前,現在的他單槍匹馬根本不是林宇之的對手,他做的隻是拖延時間,讓蘇晗易和戚夏炎盡快離開。因為操之過急,所以難免自亂陣腳。
蘇晗易和阿宏剛剛把昏迷過去的戚夏炎抬上床,江悅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出現在客房門前。
“蘇老大,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請你去幫幫我哥!”江悅靠在門邊,胸口誇張地起伏著,“我會幫你照顧戚先生的。”
“江維在我眼裏和林宇之沒什麼分別。”蘇晗易說道。
“但讓他變成現在這樣的人,不是我哥。”江悅大膽地走進房間,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戚夏炎。
“你想說服我?”蘇晗易挑眉。
“林宇之能殺所有人,但他……”江悅頓了頓,“他不會動你,所以隻有你能幫我哥。我哥他是做過傷害你們的事,但他現在的一無所有也是拜你們所賜。”
蘇晗易保持著微微垂首的姿勢挑起眼皮。他並不知道自己離開後國內都發生了什麼,對江悅的說辭自然也沒有過多反應。
“蘇老大,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我隻是……”話說到一半,江悅的嗓音突然一梗,她狠狠眨了眨眼,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好似要沒入塵埃裏去,“我隻是……隻是覺得應該幫他……求求你幫他……”
阿宏似乎有點見不得女人哭,扯了幾張紙巾遞過去,而後又轉向蘇晗易輕輕耳語了幾句。
蘇晗易有些遲疑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阿宏清了清嗓子:“我們可以答應你跟江維合作,但是條件……”
“合作?不妨聽聽我的條件吧!”隨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迫近,肩上白雪未化的男人已然負手立於門邊。
“林宇之!”江悅全身不自覺地抖了抖。
“晗,我們不是一直都是合作夥伴?”林宇之的目光越過江悅,直接看向蘇晗易,隱約還閃爍著幾絲失落。
“你還有什麼立場和我說這樣的話?”蘇晗易勾起嘴角,眼底是顯而易見的嘲弄和憤恨。
“就因為他?”林宇之雙眉已經擰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就因為他?蘇晗易的目光陰沉沉地掃向林宇之,臉上沒有惱羞成怒的神色,卻冰冷得讓人絕望:“對,就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