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幾個人的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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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維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沒能殺掉蘇晗易反讓自己落在了別人手裏。江家尚存的勢力一直秘密籌劃著報複,卻在計劃準備實行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附件裏赫然是江維被囚禁的視頻。
誰也不知道這段視頻意味著什麼,也許是想告訴江家,“江維被控製在蘇晗易手裏,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也許隻是向他們示威,“江家的大少爺也不過如此”。可不論是哪種意義,都無法判斷江維的死活。還沒付諸實踐的報複行動自然無疾而終。
少了江維的牽製,加上江琳百分百的支持,沈安樹可謂春風得意,連原本偷偷摸摸的改革都變得大刀闊斧起來。得到了真正的利益,董事會的決議更加呈現“一邊倒”的趨勢,沈老爺子終於被徹底壓製,連沈安樹的弟弟、沈家二少爺都被發配到相隔萬裏的南半球。
“這小子真是夠狠。”蘇晗易翻著報紙,由衷地慨歎,“有天賦!”
“他連自己都舍得下手,沒什麼意外的。”戚夏炎雖不願承認,但太多的事實擺在麵前——沈安樹早就不是最初那個纖塵不染的少年了。
“看來我也有必要未雨綢繆了。”蘇晗易合上報紙,臉色暗了暗,“阿七,我相信,有些事情你看的比我清楚。”
“他接下去的一步是江家,至於澳洲那邊……”戚夏炎頓了頓,“他的確可以以照顧弟弟的名義把自己的人派過去,但畢竟鞭長莫及。而且,澳洲那邊一直是阿宏的天下。”
“所以,你也同意我讓阿宏回去?”
“他本來就更適合那裏,不過……”
“你不會是想給他介紹女人吧?”戚夏炎話未說完,蘇晗易似乎就已經猜到了他的意思。
“傑森生日要辦個Party,估計少不了女人。”
蘇晗易聞言眉心輕蹙:“傑森要辦Party?”
“我也覺得很奇怪,不過,他能早點走出來也好……”
傑森退出時尚界已經很久了,也低調了很久,這一次雖然不是正式複出,但畢竟名氣還在,派對上自然少不了大腕名媛,眾星捧月一樣圍著他。不過,傑森似乎並沒有樂在其中。
不同人對時尚的理解自然不同,詮釋的方式也隨之各式各樣,阿宏似乎更加偏愛有著麥色皮膚的歐美美女,一進派對,不用蘇晗易指導就直接翹著尾巴衝進目標圈,竟比搶錢還積極。
“我突然感到一股危機感,如果阿宏的女人和我對著幹,這小子一定不會站在我這邊。”蘇晗易望著阿宏迅速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的背影,憂傷地摸了摸鼻尖。
而站在他身邊的戚夏炎似乎並沒有聽見他的抱怨。
事實上,戚夏炎的目光一直盯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那個人氣質內斂沉靜,與周遭的氣氛格格不入。他獨自一人棲息在冷清的角落裏卻並不孤獨。
戚夏炎從進了派對就發現他的存在了,因為傑森一直把他帶在身邊,近乎強迫地要求他和各位導演明星們交流,直到所有人都見過了他才放他一個人離開。而那個男人的目光至始至終都圍繞在傑森周圍,好像在他眼中,全世界都不過是陪襯,即使下一刻世界蕩然無存也與他無關。
“你聽沒聽到我說話?”半天等不到戚夏炎反應,蘇晗易有些好奇地看向戚夏炎,隨即又順著他的目光找到了坐在角落裏的男人,臉色一沉,“有那麼好看嗎?”
“你看他看傑森時的眼神。”戚夏炎沒有解釋。
那樣澄澈的目光已經在他的世界裏消失很久了,像一塊未經打磨的璞玉,連細微的瑕疵都帶著絕對純淨的味道。那樣的眼神不是單調,而是磐石般不渝的專一,是毫不掩飾的執著與依戀,讓人動容。
像春天裏第一片融化了的雪,化為清泠的水滴墜在心頭。
“他實在不適合這裏。”蘇晗易搖了搖頭,在他身後,是吹花嚼蕊的紙醉金迷,是觥籌交錯的燈紅酒綠。
“也許他就是傑森開這個Party的原因。”戚夏炎淡淡地開口。
“哦?”蘇晗易忽然來了興趣,“突然想去會會他。”
“等一下。”還沒等戚夏炎阻攔,傑森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然出現在兩人麵前。
蘇晗易頓步,玩笑道:“怎麼,還怕我把人碰碎了?”
“傑森。”戚夏炎也上前一步,“你和他……”很明顯,不是一類人。
“他那麼幹淨,我不會害他的。”傑森眼角的餘光瞥向角落裏安靜的男人,帶著些許珍重的不忍,“我隻是想幫幫他。”
“可是他根本不適合這裏。”戚夏炎道。
“這是他必須要走的路。”傑森有些無奈地垂著眼簾,略一聳肩,“他既然選擇了這種生活,就必須接受所有的一切。不過,我也隻能幫他到這裏了。”
“傑森。”戚夏炎問,“你難道不想……”
“不想!”傑森甚至沒等戚夏炎把話問出來,就幹脆而堅定地用否定的詞語打斷了他,“我隻是想幫他……”
“如果我死了,你會用多少時間來忘記我?”看著傑森離去的背影,蘇晗易突然問向戚夏炎,聲音卻低得好似落入沙漠的水滴,轉瞬就蒸發得無影無蹤。
“怎麼突然問這個?”戚夏炎凝眸。
“那個人死了多久了?四年?還是五年?”蘇晗易眸子虛無地望著派對上華美而空虛的人群,就仿佛可以透過他們看到另外一個世界,“傑森恐怕也無法接受一段愛情在生離死別後隻有五年的保質期吧!”
如果時間可以隨意抹殺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我拿什麼祭奠曾經付出的真心?
傑森走到角落裏和男人說了些什麼,隨即回身對他們招了招手。
“這是嚴靖。”聽到傑森的介紹,站在光暈裏的男人有些生澀地笑了笑。
“這是戚夏炎和蘇晗易。”傑森分別在兩個人身上點了點,“我最好的兩個哥們。”
“傑森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蘇晗易眯著雙眼瞥了瞥傑森,而後將視線定格在嚴靖身上。
“好在你並不是那麼寂寞。”嚴靖卻說出了一句與主題無關,又讓所有人驚愕的話。
隻是這一句卻裹夾著雷霆萬鈞之勢。
很久之後,嚴靖告訴過戚夏炎,他第一次見到傑森是在一個烏七八糟的場所,烏煙瘴氣的人群,隻有傑森的目光裏看不見所謂的情|欲,即使表情是迷亂的,眼神依然滿是孤寂。他知道傑森一定有放不開的過去,可他仍舊希望自己是解開他心結的鑰匙。
“因為那個最愛他的人為了從火海中搶出他服裝設計的手稿而永遠的消失。所以,傑森將那日之前的自己全盤放棄,徹頭徹尾地改變了自己,而後在兩個人共同設計的服裝拿下國際大獎後徹底退出了那個布滿回憶的圈子。”這是戚夏炎講給嚴靖的故事。
而此刻,傑森站在人群中央,華美的燈光流水般蕩漾在他周身,他依舊是時尚界不曾消退的神話,依舊是眾人追捧的時尚之標。永遠隻有光鮮的外表,看不見內心的淒涼。
“當初,他還勸過我早點忘了你呢!”蘇晗易誇張地撇著嘴,目光在傑森和嚴靖之間流連。
道理永遠都是說給別人容易,自己做起來就不再是那個邏輯。突然間,長情竟也成了可怕的東西。
“他掩藏得那麼好,這些年都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我都快忘了那件事了。”有歉疚,有惋惜,有猝然被回憶打破沉寂的慌亂和無措,戚夏炎深深吸了口氣,“他還真他媽的堅強。”
傑森如果不想喝酒,沒人敢逼他,所以,盡管他是今晚派對的主角,卻從頭到尾沒沾過一滴酒水,整個人自始至終都是清醒的。反倒是來湊熱鬧的阿宏,紅酒白酒雞尾酒被灌了一肚子,等蘇晗易找到他時,這家夥正倒在美女堆裏,滿嘴跑火車。好在說的都是一些沒用的廢話。
“漂亮!真他媽漂亮!”一直到被蘇晗易連拖帶拽地扯出派對,阿宏還在滿臉緋紅、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下次想泡妞的時候記得別他媽讓自己醉得跟死狗一樣!”蘇晗易恨得牙癢癢的,“你他媽這熊樣還能幹什麼!”
“電話號碼,她給了我電話號碼!”阿宏才不管蘇晗易怎麼罵他,自顧自地陶醉其中。
等戚夏炎把車開了過來,兩個人像扔麻袋似的把人丟進車後座,誰知道車門還沒關這家夥就咕咚一聲滾到地上去了。
“再亂動老子把你塞後備箱裏,信不信!”蘇晗易一邊咆哮,一邊把人撈起來,往角落裏推了推。
“你最好在後麵看著他,說不定車一加速他還會吐。”戚夏炎好整以暇地看著手忙腳亂的蘇晗易,悠悠地開了口。
“你怎麼不在後麵看著他?”蘇晗易吹胡子瞪眼,快要爆了的神情,“你出的好主意!”
“我不過是在幫你關心下屬。”
“你放……”
還沒等蘇晗易把話說完,醉得一塌糊塗的阿宏突然從座位裏彈起身,一把摟住蘇晗易。腳下不穩的男人毫無防備,被阿宏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帶得猛地跌進車廂裏。
“老大,你真好!”緊接著阿宏像哈士奇一樣蹭了上來,濃重的酒氣吹了蘇晗易滿頭滿臉。
蘇晗易臉都綠了,腦海中仿佛有成千上萬的草泥馬在浩瀚無垠的馬勒戈壁上呼嘯而過。還沒等他大罵出聲,戚夏炎還火上澆油地把他一同推進後座關了車門。
“我cao你……”戚夏炎猛一腳踩上油門,蘇晗易失控地向座位裏跌進去,直接撞在皮質的靠背上,一句話也被硬生生砸了回去。
“今晚有的是時間。”戚夏炎略一揚眉,勾唇道。
酒醉的阿宏似乎感受到了身旁的危機,車門一關就閉緊了嘴巴,老老實實地蜷在後座裏,身體緊緊貼進車門和靠背形成的角落,乖乖地睡覺。
車子沿著上坡緩緩駛出地下車庫,出口處,原本升起的鐵質門欄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險些砍到車身。
戚夏炎抬眼,後視鏡裏迅速閃出幾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