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夏炎又開始往公司跑了，隻是每天身後都會跟著一條大尾巴，自己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政務的時候，大尾巴就靠在沙發裏喝咖啡；自己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大尾巴就橫在沙發裏睡覺；自己跟秘書製定策略的時候，大尾巴就在一旁唱反調。總之，行徑極其惡劣加無聊。
    “蘇晗易你就沒有正事可做嗎？”戚夏炎冷著臉看著麵前這隻磨人的老妖精。
    “當然有。”蘇晗易笑得無比張揚，“我正計劃著從澳洲牽兩架金屬風暴回來轟海魚，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投資？”
    中國政|府十幾億都買不來的技術他居然要用來轟海魚？戚夏炎無奈地瞥了蘇晗易一眼，決定還是把他當空氣的好。
    沈氏最近對外聲稱董事會重組，連股市都停盤了，其他一切內部消息通通被封鎖，沈安樹也沒再找過自己。但戚夏炎還是嗅到幾絲危險的氣息。他雖然三年沒再插手過道上的事，但畢竟也是黑道出身，對某些事情有著與生俱來的敏銳感應。他知道最近一直都有人在暗中觀察著自己，而這大概也是蘇晗易總是跟著自己的原因。
    下班後，蘇晗易照例是把車開到公司門前的廣場上等他。戚夏炎上車的時候蘇晗易正擰著眉看著後視鏡。
    “跟了這麼多天，他不膩歪我都煩了。”戚夏炎揉了揉太陽穴靠在椅背上，“走小路，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沈氏的救命錢都在江家的賬戶上，那邊被我盯得緊，估計江家也不敢有什麼大動作。沈安樹要錢自然要想別的辦法，隻是這招還真是幼稚。”蘇晗易輕蔑地瞥了瞥後視鏡裏一閃而過的人影，勾了勾唇角。隨即又稍稍側過頭去觀察戚夏炎的反應。發現對方對自己的話似乎充耳未聞，便氣餒地鼓了鼓腮幫子，抬腳狠狠踩上了油門。
    下班高峰期十字路口堵車堵得讓人心浮氣躁，蘇晗易猛按了幾聲喇叭，降下車窗對著前麵大聲罵了句shit，而後猛打方向盤，徑直駛進街邊的小巷。
    巷子裏本來就窄，兩邊還擺著小攤，行人穿行使得車子根本沒辦法順暢通過。戚夏炎索性推開車門，步行前進。
    “你慢點走，我繞過去接你啊！”蘇晗易推開車門朝著戚夏炎的背影喊了一句，然後開始倒車。
    不過一車道寬的巷子，蘇晗易就那樣直直地把車往後倒，逼得身後緊跟進來的車也得一點點往外退。
    戚夏炎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步速也很慢，然後在幾個錯綜複雜的岔路口處似乎迷了路，皺著眉猶豫了一會兒，選了一條看起來最清淨地走了進去。
    這條路大概很古老了，因為年久失修，道路兩邊的街燈完全成了擺設，月色成了這裏僅有的光源。漸漸的，這裏不再那麼安靜了，淩亂的腳步聲毫不掩飾地從四麵八方迫近，在某個節點上同時停了下來。
    “戚老板，別來無恙。”
    戚夏炎轉身，抬手立起大衣的領子，眸子裏淡淡的光閑閑地瞥了過去：“多虧了那把劣質手槍，鄙人還活著。”
    兩次居然用同一批人，安樹，你是怕我猜不出這些事其實都有你的參與嗎？
    冬夜的風總是那麼淩厲，戚夏炎突然覺得周身的血液都涼了下去。
    “戚老板何必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誰不知道您的厲害，我趙凱也不過是想借借戚老板的光。”叫做趙凱的男人臉上堆著笑，向戚夏炎走了幾步。
    “借我的光？這麼說，那天的子彈算是見麵禮了？”戚夏炎眉梢一挑，眼底瞬間閃過一抹精光。
    趙凱大大地愣了一下，緊接著又討好似的向戚夏炎伸出手：“誰還沒有個在遇到危險時自我防衛的意識。”
    “啪”的一聲脆響，趙凱伸到一半的手突然被人重重扇開了：“拿開你的豬手！”
    趙凱剛要發作，卻在抬頭看清麵前人的臉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剛開始在道上混的時候就有人告訴過他，道上最狠的角色是個長的很漂亮的家夥。當時他還鄙夷地想一個娘娘腔能有什麼能耐，可當他真正見底蘇晗易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一個男人真的可以如此妖冶卻又不讓人感到哪怕一絲的突兀。
    “說吧，跟了阿七這麼多天有什麼目的。”蘇晗易揚著下巴，比月色更清冷的光從眼底溢了出來，明明那讓澄澈，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你最好不是愛上他了，不然我會忍不住挖了你的眼睛的。”
    蘇晗易的語氣淡淡的，還有點不易察覺的戲謔在裏麵，趙凱聽著卻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槍。
    這一微小的動作被戚夏炎看得一清二楚，他微微眯了眯雙眼，看向身邊的蘇晗易。他知道蘇晗易的三管左輪是隨身帶著的，十八發子彈，對付這幾個人綽綽有餘。
    寂靜的夜裏，突然傳來一聲哢嗒的細響。
    緊接著戚夏炎被人扯著胳膊猝然往後一拽，耳邊當啷一聲，一把飛出的手槍砸在了路邊鐵質的垃圾箱上。
    不過短暫的幾秒，蘇晗易在趙凱握緊槍之前一腳踢在了他手腕上，緊接著一個近身小格鬥將人按到，槍口壓著他的肩膀放了子彈，彈頭直接沒入血肉，隻發出一聲悶響，幾不可聞。一切快得隻在眨眼之間，趙凱已經躺在了地上，左輪的槍口依然抵在肩頭，金屬圈上的餘熱還沒有退去，地上已經暈開大片的血。速度之快，趙凱甚至沒有感到疼痛整條胳膊就已經麻木得失去了知覺。
    “這是還你打在阿七身上的那槍。”
    趙凱身後的人足足愣了幾秒鍾，而在這期間，戚夏炎已經箭步衝到人群中，一個旋踢撂倒了三個。
    其實，即便戚夏炎不動手那些個趙凱的跟班也不敢擅自行動，畢竟自己的老大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他們早就沒有什麼反抗意識了。
    “說，鬼鬼祟祟地跟著阿七幹什麼！”蘇晗易把左輪轉了個方向，狠狠地砸在趙凱的傷口上，鮮血登時又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趙凱立刻疼得齜牙咧嘴：“他、他們要、要要戚老板手上的名單……”
    戚夏炎臉色一沉。
    “誰們？”
    “沈，沈……”
    “不用說了！”戚夏炎突然近前，一腳踢在了趙凱的腮幫子上。
    “阿七你……”
    “我知道是誰，不要讓他說出來……”戚夏炎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都退了下去，轉身竟有些踉蹌地往巷子外麵走。
    “不過挨了一槍就什麼都招了，還有臉在道上混？”蘇晗易發泄怒火般掐著趙凱的脖子猛地把人拎起來又狠狠地摔了下去，起身也追著戚夏炎跑了出去。
    心底早就知道是誰在搞鬼，隻是不想承認罷了，不是還抱有幻想，而是實在不忍心看著自己過去那麼多努力不過是一場自娛自樂的戲，匆匆忙忙的開場，淒淒涼涼的落幕，沒有人好奇，沒有人回味。
    戚夏炎一路漫步目的地走，身後追來的腳步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
    “阿七！”蘇晗易伸手一把將人拽住。
    也許是光線太暗辨不出戚夏炎臉上的顏色，也許他根本就是麵無表情。戚夏炎聲音平靜得沒有一點起伏：“如果你不放心，名單你可以拿走，我……”
    戚夏炎話還沒說完，雙唇已經被人狠狠堵住了，溫熱的舌|尖毫無預兆地深|入口|腔，輕輕攪動著。臉頰被小心翼翼地捧著，像捧著一塊易碎的翡翠。
    許久，蘇晗易才放開他：“回家吧。”
    這就是這個男人愛他的方式，不計一切和絕對信任。
    “晗易……”戚夏炎坐在車裏，看著窗外飛掠向後的燈影，有一種封存已久的情緒在心底不住地蔓延，漸漸吞噬著整個心髒，“除了你之外，我不想再欠誰的，所以，讓我把欠沈安樹的還完。”
    “隻要別把你的命也給他，怎麼還我不管。”
    男人的神色如此平靜，看不出一絲落寞和不甘。可越是這樣，就越讓人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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