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男人握著手機，每說出一句話都嗬出一團團的白氣。
    “你確定行得通？”
    “就算失敗也沒什麼損失，票子你不是拿到了？”
    “那你自己小心。”
    “嗯……”
    大概真的要進入冬天了，連輕輕吸入肺中的空氣都帶著徹骨的寒意。
    和阿宏最終確認了貨物的到港時間，戚夏炎便帶著人去了碼頭。因為時間緊迫，戚夏炎甚至直接帶著買家在碼頭進行交易。
    “卓老板要不要驗貨？”戚夏炎微笑著轉身看向身邊的男人，淩厲的目光甚至比這海邊的月色還要清冷。
    “夏炎你的貨我當然放心，不過，你看這東西剛下了船連你都沒見過，我當然還是……”男人擺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卓老板說哪裏話，您要驗貨是應該的。”戚夏炎抬手打了個響指，順勢指了指麵前半人高的集裝箱，“打開，給卓老板看看。”
    身後幾個人聽令上前，動作嫻熟地開了箱子，又步調一致地退向一邊。
    卓老板掛著一臉“其實無所謂啦”、“我隨便看看”的表情，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看過去，時不時還伸手進去摸一把，回頭衝著戚夏炎笑笑：“夏炎你的貨我絕對放心！”
    戚夏炎也不催他，抱著雙臂靠在車邊，夾在指間的香煙燃燒出屢屢白煙。
    “老大。”一個黑衣小弟從碼頭外跑了進來，看了看四周的人，然後附到戚夏炎身邊耳語了幾句。
    “你也沒看清？”
    “沒。”黑衣小弟搖了搖頭，“蘇……咳，那邊好像也趕過來了。”
    “條子不怕，就怕也是道上的人。”戚夏炎狠狠吸了口煙，丟在地上踩滅了，“你在這裏看著，我過去看看。”
    戚夏炎幾步走回到集裝箱邊，隨手撈了兩梭子彈，外加一把M9：“卓老板，先借來使使。”
    戚夏炎一腳油直接踩到高速公路的收費站也沒覺察到有什麼異樣，綿延到郊外的公路上此刻連輛車也沒有。戚夏炎蹙緊眉心，翻出手機決定先問問碼頭的情況，偏巧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把車往回開。”一個陌生而陰沉的聲音。
    “你是誰？”戚夏炎眸色一沉。
    “不想讓姓沈的小子死就照我的話做。”對方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
    戚夏炎太陽穴突地一跳，語調瞬間提高數倍：“你是誰！”
    “把車倒回來！”對方也跟著抬高了聲調。
    “我憑什麼相信你。”
    叮叮兩聲細響，對方發來了一段視頻：“怎麼樣，看到了嗎？”
    視頻裏，沈安樹身上沒什麼傷，但人卻一直是昏迷的，雙手被綁在身後，眼睛和嘴也都被黑布遮住了。整個人縮成一團蜷縮在角落裏，身邊站著的兩個打手時不時用腳踢踢他的肚子，似乎在看人是不是還活著。
    戚夏炎深深地呼吸，感覺肺部像樣炸開一般，如果他的目光可以化成利刃穿過手機屏幕，另一端的人現在恐怕早已千瘡百孔了。他開了車載，按照對方的指示將車子一點點倒回到高速公路出口。
    “停吧，下車從左側進來。”
    走了不知道多遠，才看到一點燈光，戚夏炎抬起一腳，直接把對開的門板踹掉了半邊。房間裏閃出幾個人，立刻將槍口對準了他。
    坐在正中央的男人他並不認識，戚夏炎稍稍側了側頭，看清沈安樹的所在，又在最短的時間內掃視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除了站在男人身邊的打手端了把AUG外，其餘所有人都隻是配了普通的軍用手槍。戚夏炎在心裏輕蔑地呸了一聲，道上人混成這樣也忒慘了點。
    “說吧，想要什麼？”戚夏炎揚眉，嘴角微勾。
    “聽說戚老板最近手上有批貨……”
    “怎麼，搶不過蘇晗易所以來搶我了嗎？”戚夏炎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隨意把玩著戴在手上的鹿皮手套。
    男人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戚夏炎的每一個動作：“誰不知道你戚大老板在蘇晗易心中的……”
    話沒說完，戚夏炎眼底忽然閃過一抹殺意，猛地抬頭，目光如刀鋒劃過男人臉頰，讓他硬生生把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吞了下去。
    男人身側的打手見狀，迅速架起手中的槍，對準了戚夏炎。
    “用AUG對付我一個人，你還真是舍得。”說著，戚夏炎玩著手套的手突然不動了，男人臉上神色一滯，下一秒，M9冰冷的槍膛已經指在眼前，“放人！”
    “戚老板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可是客客氣氣地請你來的。”男人立刻堆出了笑臉。
    “是嗎？”戚夏炎話音剛落，身後的空氣好像驟然變亂，房梁上有人直墜而下，一記手刀向他切來。戚夏炎本能地就地一滾，指尖一勾，純銅的彈頭瞬間沒入偷襲者的小腿，對方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站在沈安樹身邊的兩個打手像接到命令一般，同時出手將地上的沈安樹架了起來。
    “戚夏炎！”男人將槍對準了沈安樹，轉身大喊道。
    與此同時，戚夏炎也舉起了槍：“我勸你不要和我比誰的槍快。”
    “我也奉勸戚老板不要和我比誰的人多。”
    戚夏炎舉槍的右手僵了僵，他微微偏過頭用餘光看向角落裏的沈安樹。
    他虛弱地被兩個人架在中間，像槍把子一樣，卻因為昏迷而對周遭的危險一無所知，沒有恐懼也沒有反抗，他像是生物鏈最下層的弱者，任人宰割。
    “怎麼，戚老板舍不得了？”
    哢嗒，壓下保險栓的聲響。
    “住手！”戚夏炎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
    “把你的槍放下。”
    M9被揚手甩了出去，就地轉了幾圈滾到了男人腳邊。
    “很好。”男人將端槍的手轉了個彎，對準了戚夏炎，“戚老板，我也不過就是出來混口飯吃，您手上的東西隨便從指縫裏溜一點給我們弟兄就夠了，大家好說好商量，何必打打殺殺弄得這麼僵？”
    “是嗎？”戚夏炎勾了勾嘴角，完全無視近在咫尺的槍口，幾步走到沈安樹身前，“既然不想打打殺殺，那就放人吧。”
    “做買賣還有個等價交換的道理呢，這點您不會不懂吧？”
    “當然。”戚夏炎臉上突然浮出一抹詭異的笑，身邊兩個打手還沒反應過來，麵門已經挨了戚夏炎一手肘，仰麵摔了下去，連槍都甩飛了。
    “戚夏炎！”
    砰的一聲槍響，戚夏炎本能地把沈安樹往身後藏去。
    男人放槍的那一刻手腕從平舉迅速轉成直立，子彈帶著外加的旋轉力射出槍膛，飛速沒入戚夏炎身體，速度之快甚至連血液都沒濺出來。
    巨大的衝力和附加的旋轉力絞得戚夏炎在瞬間就失去了知覺，依稀隻聽得半點憤怒的咆哮：“不想死的都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