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去哪裏？”歡顏追問。
    “就去前麵濱江大道走走，我有問題要問你。”劉念伸手指著前方不遠處，“早就想找你，今天正好有這個機會，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歡顏聽出劉念話音中嚴肅的成分，不由得心裏有點發慌，到底問我什麼呢？
    來到江邊，看著黃浦江對岸外灘的璀璨燈火，劉念劈頭就是一句，“歡顏，你和雨西最近感情如何？”
    聽到此話，歡顏的心髒漏跳半拍，這是什麼情況？劉念知道了什麼？
    歡顏擺出無辜的笑容，“我和雨西感情很好呀，怎麼啦，突然問這個？”
    “你確認？”劉念狠狠盯著歡顏的眼睛。
    歡顏心裏直發虛，眼睛開始回避劉念的目光，卻仍然堅持，“這我當然確認啦。”
    “哦，那為何雨西出現在應酬社交場合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每次陪伴他的女伴都不是你？”
    歡顏放下心來，原來是因為這個，劉念是來給自己打抱不平來了，哎，有藍顏知己就是好呀！
    “你問這個呀，這種場合我最沒興趣參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嗎？我怎麼記得以前林雨西也沒有興趣參加這種場合，多半都是他手下的精兵強將幫他搞定，難道他結了婚成了已婚男士反而開始流連夜總會了？”劉念的問題始終那麼尖銳，“歡顏，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最近在忙些什麼？你和他之間的溝通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歡顏的心愈加的虛，她的眼光愈加躲閃，說話更是底氣不足，“他最近在忙公司上市的事情呀，我當然有和他一直溝通啦，他是很忙，公司規模越來越大，又要去美國上市，那需要應酬的地方也就很多咯，這我都知道的，他沒有瞞過我。”
    “是嗎？”劉念的語氣不再咄咄逼人，他將目光從歡顏的臉上轉向了對岸，他的聲音裏有著一種悲傷，“那你知道今晚雨西在哪裏嗎？”
    這個問題徹底將歡顏問倒了，她從來就不曾掌握過雨西的行蹤，可是她不能示弱，她必須扮演好那個幸福的自己，她不要別人為她擔心，“今晚當然是在公司裏加班呀。”
    “哦，他這樣告訴你的嗎？你難道不知道今晚有個酒會就在我們剛出來的會所裏舉行，林雨西正是出席酒會的嘉賓之一。”
    “啊！雨西也在那個會所裏？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歡顏驚問道。
    “很奇怪吧，我對你老公行蹤的了解程度超過你這個做妻子的，你沒料到吧。”劉念轉回頭，目光犀利，“你恐怕也不會知道我們公司正是負責雨西公司上市發行承銷團成員之一，而我一個學長正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歡顏仍在努力，“我自己上班的事情都忙不過來，雨西的脾氣你也不是不曉得，最煩在家裏討論工作啥的，你說的這些我是不知道，不知道我又不會少塊肉，雨西是不舍得讓我操心罷了。雨西對我很好的，你看看，這款寶格麗的戒指是雨西才送給我的，喏，還有這隻戴妃包，據說還是限量版呢。”
    歡顏還想繼續，被劉念恨聲製止，“沈歡顏，你說夠了沒有，你現在除了可以炫耀你身上這些一線品牌外，你還能炫耀些啥？你完全變了，這一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歡顏想退後，可是後背已經靠到了堤岸的牆上，她退無可退。
    劉念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歡顏，在我心中，在大學校園裏穿一身棉布長裙時的你才是最真最美的。誠然，你現在確實渾身上下都是一線名牌，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大衣應該是MAXMARA的，你的套裝應該是香奈兒的，而你這雙鞋一定是Ferragamo的，可是，現在的你讓我感覺好陌生，你的真性情都去哪了呢？你應該經常照鏡子的吧，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已經瘦到離譜了嗎？還是雨西逼著你在減肥？我始終都記得，畢業離校那一天，你穿一件淺紫色的長裙，長發飄飄，站在學校那棵梧桐樹下的笑容，真的好美好美。”
    歡顏心底的淚開始蔓延，劉念說的一點沒錯，現在的自己不過是用一線品牌包裹起來的一個軀殼罷了，她的心留在了去年的冬季，不肯歸去。可是她不能對劉念述說雨西種種讓人無法解釋的行為，不僅因為劉念是雨珩的男友，更因為她不願讓別人去責怪雨西。
    “你覺得現在的我沒有以前美，很正常呀，因為你現在最心愛的人是雨珩，當然雨珩才是你眼中最美的。”歡顏決定死撐到底。
    “是，我不否認我現在愛雨珩，很愛很愛。但是，歡顏你要相信，我是真的關心你，我永遠都會是你的朋友，我隻會站在你的立場。說實話，小珩早就將你最初把雨西錯認為雨東的故事告訴了我，也是小珩注意到她二哥最近很多反常舉動，才讓我幫忙打聽留意的。歡顏，你就真的那麼愛林雨西，愛到連原則尊嚴都可以放棄嗎？你的愛就這麼卑微嗎？還是你有什麼苦衷，對我你都不肯吐露一星半點嗎？”
    對於雨珩將錯認的故事告訴劉念，歡顏毫不覺得奇怪和不妥，雨珩對劉念一往情深，這兩人之間必定是毫無秘密，彼此坦誠以對的。可是，現在再去說這個故事還有什麼意義呢？是嘲笑自己沒有帶眼識人？還是嘲笑自己永遠都選擇錯誤？
    歡顏緊咬牙關，讓自己站直，不讓自己往下滑去，劉念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象炮彈一樣砸向她的心口，她無法躲避，當一個人沒有退路的時候，她隻能選擇堅強。
    “劉念，謝謝你對我的關心。我和雨西的事情是我們夫妻之間的私事，我真的沒有什麼需要向大家彙報解釋的。我已經很累了，麻煩你送我回家。如果你不願意送我，我現在去叫出租也行。”歡顏的聲音幹澀、沙啞。
    劉念狠狠瞪住她，心中又氣又痛。當他從各種渠道得知雨西的活動頻率後，他當時就驚呆了，這麼密集的應酬安排、這麼密集的出差頻率，這完全是一個不沾家的工作節奏呀！換了誰都吃不消，更何況雨西結婚都不到一年，他就這樣對待他的新婚妻子嗎？歡顏，這近一年來她究竟過的是什麼日子呢？
    偶爾幾次他有份出席的家宴，每每看到的雨西都是對歡顏嗬護備至，而歡顏全身的穿戴也是一次比一次貴氣，可是為何，歡顏竟是一次比一次消瘦，眼中的光芒一次比一次暗淡。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唯一可以認定的是，這對夫妻一定有問題。
    然而，歡顏說得沒錯，再怎麼樣再有問題這也是她和雨西之間的私事，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他隻是恨鐵不成鋼罷了。想到此處，他不再繼續對話，他簡潔地回答：“我現在就送你回家。”
    歡顏到家臨開車門前，握了握劉念的手，認真地說：“謝謝你的關心，我真的沒事。如果我和雨西之間真的出了問題，我一定會請你給我做心理輔導。”
    劉念的雙眸就是在黑暗中仍然燁燁閃光，“希望你記得今晚的話，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個人背就背得動的。”
    歡顏拿出鑰匙開門，卻破天荒發現客廳的大燈亮著，林雨西穿著睡衣正坐在沙發上安靜地望著自己。
    “雨西，你回來啦！”歡顏大喜過望，大衣都來不及脫就衝到雨西跟前，感覺像中了頭彩一樣。
    雨西一臉倦容，眼中毫無往日的神采可言，全是倦怠和灰心。畢竟是打熬了這麼長時間，這近一年來，他幾乎就沒有得到過充分的休息，無論從體能還是心理上，他都在承受著生命中無法承受的重量和壓力。
    “出去玩啦！玩到這麼晚，活動一定很精彩吧。”雨西淡淡地說，“還不把大衣脫了，你不嫌熱嗎？”
    歡顏有些郝然，衝雨西甜甜一笑，一邊脫大衣一邊說：“阿穎帶著洋老公回上海看望我們，今晚就是和老同學一起聚會。這麼久沒看到阿穎，阿穎整個人都變了呢，變得比以前更陽光更洋氣了。”
    “哦，是不是劉念也有份參與你們的聚會呀？”
    “是呀，他和阿穎比起我們還多在美國波士頓共處了三年呢，而且他和阿穎的老公也很熟，兩個人鐵哥們一樣。”
    “這條圍巾是你新買的嗎？顏色會不會太素了？”
    被雨西這麼一說，歡顏才發現自己又忘記將圍巾還給劉念了。
    “這條圍巾是劉念的，他怕我冷，借給我戴的，回頭我記得還給他。”歡顏沒有注意到雨西的臉色越來越冷。
    “這樣呀，劉念還是很關心你麼，看來也和當初校園裏一樣。”雨西聲音裏的不悅已經很明顯。
    歡顏忙用手圈住雨西的脖子，在他懷裏撒嬌，“這你都要吃醋啊，不至於吧，現在劉念和雨珩相親相愛得不得了，人家說不定還是看在你麵子上才多照顧我一些的。”
    雨西拉開歡顏的手，淡淡說：“很晚了，快去洗澡吧，我先去睡了。”
    “雨西。”歡顏柔柔地喚他，眼睛裏全是期盼。
    “做什麼？”雨西雙手搭在沙發背上，雖然神情倦怠，但仍然掩不住他的帥氣。
    “我好想你。”歡顏輕輕將唇貼在雨西的唇上，雨西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