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出啥事情了，你倒是講講清楚。”趙穎完全摸不著頭腦，隻有被動地跟著孫慧跑，歡顏和斐斐也跟在後麵。
    “還不是婷婷，她去杜維寢室求原諒求和好。我就搞不懂了，這杜維有啥好的，婷婷非要和他在一起。”孫慧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正好路過那裏，是劉念把我攔住告訴我的，說是讓我們把婷婷勸回去，這個樣子實在太難堪了。”
    這下大家總算是聽明白了。
    還沒到五舍，遠遠就看見史依婷和杜維等好幾個人正站在宿舍前的籃球場上，杜維背對著婷婷，完全不打算理會對方的樣子。
    趙穎快步上前幾步，嚐試著去拉婷婷的手，“婷婷，我們先回去吧。”
    婷婷用力甩開趙穎的手，“你別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劉念也在這一堆人中，見到歡顏她們，忙上前來說：“這會子大家都在氣頭上，阿維情緒也不好。有什麼話不妨等大家冷靜下來再說。”
    說完，劉念又轉向杜維：“阿維，你也用不著老是板著張臉，說句話又死不了人，你老這麼不發聲音，確實對婷婷也不公平。”
    歡顏感激地朝劉念笑笑，照婷婷平日裏的小性子，她完全可以想象婷婷做過什麼，又謾罵過什麼，杜維會變成這樣不可理喻，估計真的是被傷的不輕。劉念這麼說，明顯是在給婷婷台階下。
    “婷婷還沒吃晚飯吧，走走走，我們上教工食堂吃小鍋菜去。”還是斐斐最善於察言觀色，“好不容易挨到考試結束，我們姐幾個還沒好好慶祝一番呢。”
    杜維這時也轉過身來，臉上一片灰敗之色，估計他的心裏也確實不好受。
    “婷婷，我答應你，我會重新考慮我倆之間的事情。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給我一點時間和空間，好嗎？”杜維說得如此懇求，歡顏聽了，心裏也覺得酸酸的。
    “那你原諒我了嗎？”婷婷眼中全是淚水。
    杜維長歎一聲，揮了揮手，“我沒有生氣，你放心。”
    史依婷終於被大家半拉半拽地帶回寢室。
    一路上，婷婷隻是默默流淚，大夥麵麵相覷，不知說啥好。
    把婷婷安頓在椅子上，又是倒水又是遞毛巾，好一陣，才把婷婷的情緒安撫下來。
    四個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婷婷。最後，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孫慧，因為孫慧在五個女孩中年齡最長，平日裏也多以知心大姐自居，最重要的是她還是203寢室的室長。
    孫慧清清嗓子，考慮著措辭，“婷婷，你和杜班頭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就突然鬧出這樣呢？你把事情原委告訴我們，我們才好幫你分析幫你出主意呀。”
    “對呀對呀，我們出主意也要有的放矢才有效呀。”
    婷婷沒有焦點的眼神在屋子裏兜了一圈，沙啞著嗓子說：“我不是杜維的初戀，可是，杜維卻是我的初戀。”
    大家都保持著沉默，每個人心中都是一聲歎息。
    “杜維從沒向我提起過那個女孩，但是作為他的女友，我這點感覺還是有的，他的心裏始終都有另外一個人的影子。說句大白話，他之所以願意和我在一起，不過就是想忘記那個她而已。”
    說到這裏，婷婷再也忍不住，又低聲哭泣起來。
    孫慧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好了好了，你若不想說，我們不追問就是了。這些傷心事我們留到以後再去想，今天晚上大家都累了，早點睡吧，明天一多半人還要去趕火車呢。”
    “你們讓我說，其實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再不讓我說我非憋出病來。我太驕傲也太自信，我一直不肯麵對不肯承認，我總幻想著有一天我會取代那個她在杜維心中的位置。我真的很愛很愛他。”
    婷婷泣不成聲，其餘人也是眼中含淚，屋子裏除了抽泣聲，再無其他聲音。
    好半晌，斐斐打破沉默問道，“那現在杜維對你究竟什麼態度？他明確表示要和你分手嗎？”
    婷婷用力點點頭，“是的，無論我如何道歉如何挽留，杜維的回答隻有一個，他要和我分手。那個女孩本來計劃去美國讀大學，結果美領館說她有移民傾向，簽證連續兩次都被拒簽，那女孩情緒自然就很差，一直都很不開心。杜維從那女孩好友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後，就急著趕回南京。杜維他愛的不是我。”
    大家又集體陷入了沉默，能說些什麼呢？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她愛他，他卻不愛她，如此簡單卻又如此複雜的問題，對婷婷來說，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吧。
    “反正明天就回家啦，家裏可比學校溫暖可愛多了。等過完這個春節，你就會發現，愛上杜維是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時間是任何傷痛的最佳良藥，我們就讓這件事情慢慢過去吧。”斐斐又絞了一把毛巾遞給婷婷，“盡量讓自己睡吧，睡醒了就沒事了。”
    婷婷努力想扯出一個微笑，但顯然她的努力很失敗。
    歡顏很想找出一些言語來安慰婷婷，然而她隻覺得一肚子的詞窮，愛上一個人很容易，可要忘記一個人，或許真的很難很難。
    第二天，孫慧和趙穎陪著婷婷一起去的火車站，看著婷婷坐的火車開走她倆才各自道別各自回家。
    斐斐家有司機來接她，還問歡顏要不要送她一程，歡顏搖搖手拒絕了。
    斐斐家住浦東，歡顏則住浦西，完全兩個方向，更何況她從來沒有麻煩朋友的壞習慣。
    歡顏回到家中，時間尚早，老爸老媽仍在上班，家裏空蕩蕩的。
    歡顏開始整理從學校帶回來的東西，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把一些書本歸置到書架上。正整理得不亦樂乎，她書桌上的電話“嘀鈴鈴”響了起來。
    “喂。”歡顏拿起電話。
    “是歡顏嗎？”話筒那邊傳來一把男聲，感覺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歡顏聽到那聲熟悉親切的呼喚，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停止了跳動，她用不敢相信的語氣問：“雨東哥，是你嗎？”
    她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鍾，下午2點多，也就是說，雨東那裏應該是淩晨2點多。
    “還喊我哥？現在連小珩都是連名帶姓的叫我，你難道要喊我哥喊一輩子？”雨東的聲線比雨西清亮，聲音中充滿暖意。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家？”歡顏隻覺得心頭的喜悅一點點溢滿全身，仿佛身體每個毛孔、每個細胞都在歡唱。
    “這個嚒，是我的小秘密，也許是心有靈犀吧。”雨東在話筒那端微笑，“考試還順利吧。對了，你想要什麼樣的新年禮物？回頭我用DHL寄給你。”
    “考試什麼的，你放心吧，反正不會掛科啦！別忘了，我可是你教出來的高徒，你要對我有信心。”
    “對你當然有信心啦。這個假期有什麼計劃嗎？會出去旅遊嗎？”雨東頓了一下，還是問了出口，“怎麼樣？在大學裏交到小男朋友了嗎？”
    “去去去，誰交小男朋友，淨胡說，你一定是聽雨西胡亂編排我呢。”歡顏突然就明白過來，那回雨西來滬，確實有向他提起過自己考試結束回家的日子，這就對了，他倆畢竟是孿生兄弟，又同在大洋彼岸的美國求學，彼此間一定保持著極其密切的聯係。
    “小西是不會胡說的，這個你放心。別人求他多說幾句，他還不見得理會你。”雨東朗聲笑道，“雨西隻說你在學校非常受歡迎，有小男生一路追著。想想也對，我們歡顏花容月貌，怎麼會沒有裙下之臣呢。”
    聽雨東這麼調侃她，歡顏一點不覺得有趣，相反，她隻覺得心裏泛起絲絲涼意，聲音也沒有剛才熱切，“多謝雨東哥誇獎。我哪來什麼花容月貌，這麼久不見，隻怕連我長什麼樣子你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歡顏。”雨東輕輕喚了一聲，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語速也放慢了，“如果說有一天我忘了你的容顏，隻怕在我有生之年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不在你身邊的這些日子裏，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歡顏隻覺得鼻子一酸，淚水已經充盈了她的雙眼，竟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歡顏，你有在聽嗎？”聽不到任何回應，雨東有些著急，“是不是我說錯話，惹你生氣了。”
    “不是不是，我沒有生氣，我隻是、隻是太高興了。”最後幾個字已經輕得幾乎象蚊子叫了，而歡顏的臉早已紅成一團。
    “歡顏，你會等我回國，是嗎？”雨東小心翼翼地問。
    “那當然，我自然是等你回來的。”說出這一句話，歡顏瞬間覺得渾身輕鬆，原來，承諾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話筒裏似乎傳來一些微弱零碎的英語，歡顏反應過來，雨東是在淩晨給自己打電話的呢，便忙說：“雨東，你快去睡吧，都已經很晚了。你放心，我一切都好。”
    “那好，我去睡了。你記住，任何時間，任何事情，需要我就給我電話，我就在你身邊。”
    誰都沒有再說話，可誰也不舍得掛了電話。
    “歡顏，你先掛機吧，我聽你掛了才放心。”
    “晚安，雨東。”歡顏輕輕掛了電話，嘴角唇邊全是笑意，快樂和幸福漲滿了心胸，仿佛要從身體裏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