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械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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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秦舞撇撇嘴,心說,“別以為你是蒙娜麗莎,不就是身材比我苗條一點點,臉蛋比我漂亮一點點,皮膚比我白那麼一點點……你就可以這樣故弄玄虛!也許你可以掌控全世界,但是我,隻受我自己掌控。”
    “對不起,”秦舞毫不客氣的從夏落手裏拿回手鐲,“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想問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不勞煩您二位了!再見。”說完站起來就要走。於雷又好氣又好笑的攔住她:“你別總耍小孩子脾氣。”
    “哈,你說我耍小孩子脾氣?”秦舞伸出食指,惱怒的使勁點點於雷的胸膛,“是你們拉我來說要告訴我這手鐲的事,好歹我也是當事人,而且好象還是主角吧?對於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有知情權吧?你們這樣顧弄玄虛,很好玩是不是?好,你們不說,那我不想知道,我走還不成嗎?你又不讓我走,你到底想怎麼樣!”
    於雷對秦舞連珠炮一樣的質問好象充耳不聞,反而呆呆的看著秦舞漲的通紅的小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到秦舞說完了,於雷才抓住秦舞在他麵前不停揮舞的爪子:“怎麼你這脾氣一點都沒變啊。”
    “哼!”秦舞氣哼哼的掙脫他的手,“別拉拉扯扯的,你女朋友會不高興的。”
    於雷一下子樂了。原來這傻丫頭莫名其妙的吃起了飛醋。
    夏落也不甘示弱,嫋嫋婷婷的走到於雷身邊,親昵的挎著於雷的胳膊:“我不會不高興的,因為,我對自己很自信!”
    “你……”秦舞被夏落噎的說不出話來,最後一甩手,飛快的跑出酒吧,消失在夜色當中。
    “你惟恐天下不亂啊!”於雷憂心的看著秦舞的背影,“她很愛生氣的,這麼晚了,她正在氣頭上,別出什麼事……”
    “你懂什麼。”夏落鬆開於雷的手臂,重新坐下來,“不是有句歌詞嗎,女人的心思,你別猜。我保證,一會她就會回來的。”
    “不可能的,她這人倔著呢,從來不會說軟話。”於雷不相信。
    “誰說她回來是說軟話的。”夏落輕輕的笑了,“喏,你看。”夏落朝桌子一角努努嘴,於雷一看,也笑了。原來秦舞匆匆忙忙的衝出去,連手包都忘了帶。
    果然,五分鍾不到,秦舞就又怒氣衝衝的回來了。她低著眼睛走到於雷跟前拿起手包,看都沒看他們倆,轉身就走。於雷正想攔住她,突然夏落說了一句話:“秦舞,你還記得你們村子裏那場械鬥嗎?”
    秦舞倏然止住了腳步!
    “械鬥?”秦舞轉過身來,迷茫的望著夏落。
    “對。你不記得了嗎?”夏落那雙幽深的眼睛,仿佛黑沉沉的旋渦一樣,秦舞看了一眼,就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牢牢吸住,瞬間就滑進了無底深淵。
    械鬥。
    時空倏忽扭轉倒懸,光怪陸離的人生從眼前飛速倒流,最後急刹車一樣定格在了多年前的某個瞬間。
    械鬥。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形成的規矩,每一年,緊緊相臨的娜渡村和郝村裏所有十六歲以下的孩子,都會自發的組織一次械鬥。械鬥的場地,永遠在娜渡河的西岸的那片莊稼地裏。穿過了娜渡村和郝村的娜渡河,就那麼靜靜的兀自流淌,見證了一年又一年孩子們之間的戰鬥。
    仿佛又聞到熟悉的青草味。正是冬去春來,腳底下的青苗剛剛冒出新芽,把一冬裏那些枯枝敗葉都掩蓋住了,旁邊的娜渡河,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對峙了很久的孩子們。南麵的郝村有大概百十來個孩子,北麵的娜渡村,隻有六十多個,力量相差有點懸殊。
    沒有一個大人在場。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大人對這一年一度的械鬥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雖然每年,多多少少的都會有些死傷。
    那個時候,秦舞還是一個怯生生的小孩子,隻有六歲。她緊緊的抓住哥哥秦漢的衣腳,小小的手心裏全是冷汗。她看著對麵距離有百米遠的那群虎視眈眈蓄勢待發的大孩子,既害怕,又興奮。對麵洶湧的暗潮混雜在青苗和泥土味中一陣陣刺激著秦舞的嗅覺,腦細胞一點一點躁動亢奮起來,就像春天裏發情的貓一樣,極不安分。
    空氣越來越緊張,像上滿了弦的弓一樣,一觸即發!
    秦舞咬著紅紅的小嘴,細長的小眼睛裏漸漸蓄滿了淚水,渾身戰栗,不知道是因為過度恐懼還是因為過度的興奮
    一瞬間,雙方人馬突然同時發動起來,刹時空中石塊亂飛,大隊人馬在各自首領的帶領下,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短兵相接的同時,很多大孩子忽然抽出藏在袖子裏的匕首,狠狠的刺向敵人身體上任何可及的部位。
    秦舞腳步踉蹌,抓著哥哥秦漢的衣腳左躲右閃。匕首被太陽反射的光芒白熾刺目,不時恍惚刺痛秦舞的雙眼。有鮮血順著誰的臉頰滴下來,滴到幹渴的大地上,滋養了這片黑土地上的莊稼。誰知道來年收獲的糧食裏,有哪一粒包裹著血淋淋的靈魂……
    勝敗並不重要。到了最後,夕陽西下的時候,戰鬥到筋疲力盡的孩子們抬著傷員們回家了。雙方各有損傷,而第二天,這戰鬥還要繼續,一直會持續三天。
    那一年,秦舞第一次嚐到了鮮血的味道。那一年,秦舞忽然覺得,戰場上的孩子們,怎麼都好象被一種什麼力量控製了,變的不是他們了,變的殘暴,噬血,變的躁動而無所畏懼,哪怕是放棄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每一年這個時候,秦舞都會去看那場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械鬥。她就那麼靜靜的站在一邊,默默的觀察著。孩子們換了一撥又一撥,不變的,仿佛隻有那無聲無息兀自流淌的娜渡河,它睜著洞察一切的眼睛,冷眼旁觀著年複一年上演的好戲。
    直到後來,秦舞讀到縣城裏的高中,住在學校裏,很少回家,才不再有機會再去參加械鬥。再後來,背井離鄉的上大學,再然後參加工作,每天為了衣食住行忙碌著,兒時的事情,很多很多都被有意識無意識的忘記了,變成了一抹輕飄飄的灰塵,風一吹,蹤影全無。
    那些浮雲一樣流逝的歲月啊!
    “你看見了嗎?他們每個人的背上都背著一個人。”
    “你胡說什麼啊!以後不準你再來了!這裏都是男孩子,萬一把你傷著了,我怎麼跟爸媽交代!”
    “我是說真的!他們的背上真的有人!你背上也有!”
    “去!一邊呆著去!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跟你回家的!你要回就自己回,不回就老實呆在一邊,別讓人傷著你!”
    “哥你別走,我真的沒說謊啊!哥你小心點,你千萬別流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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