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雪雲打斷了顧無雙的胡思亂想。
    顧無雙推開小廚房的門，點亮油燈，隨意翻了一下，青菜之類的基本上都沒了，肉類倒是有一些，調料倒是齊全，“雪雲，你出去吧打兩盆水過來。”
    看著雪雲出去了，顧無雙隨手從空間裏拿出一些蔬菜塞到角落裏。然後開始翻翻看看，這是顧無雙作為尚書府三小姐第一次進廚房，素然把廚房收拾的很幹淨，各種器具擺放的井井有條，不過這不是大廚房，所以東西較少，也是偶爾給顧無雙加個餐的，做些糕點用的。平時顧無雙都會到前麵和家人一起用餐，最近顧無雙禁閉，又下不了床，才自己開火了。
    “雪雲，你把這塊臘肉洗一下，還有這些蔬菜。”既然沒有食材就簡單的做一些噪子麵吧，不僅簡單，而且味道還很好。
    顧無雙開始洗手和麵，在麵裏放了雞蛋，這樣的麵吃起來更香，口感更好。
    等雪雲把菜都洗好，摘好後，顧無雙也和好麵了，準備切菜，做底。臘肉，一些菌類，蔬菜，顧無雙還在裏麵放了一些剔了刺的魚肉，一起翻炒，收汁。調料不全，隻能做這種不正宗的湯底了。
    雪雲看著自家小姐，目瞪口呆的，沒想到小姐真會做飯，還這麼香。吸了吸鼻子，陶醉的閉上眼睛，連燒火都忘記了。
    “行了，趕緊燒火，不然一會沒得吃。”顧無雙看著雪雲那陶醉的摸不著北的樣，打趣道。
    “小姐，真的給我吃，不是二少爺的嗎？”
    “我做得多，他吃不完。”顧無雙決定拉麵，廚房的菜板有些小，不太方便。
    “誰說我吃不完？我都能吃下一頭牛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顧良雲倚著廚房的門，打趣道。
    顧無雙回頭，看著顧良雲，發現這個二哥身上有一種不屬於文人氣質的灑脫，豪放，倒像是江湖人士。
    “二哥。”顧無雙接著拉麵，邊問，“你喜歡麵條粗一些，還是細一些？”
    顧良雲摸著下巴，思索一下，“粗一些吧，好像更有嚼勁。”
    “好。”
    燒火的雪雲偷偷地打量著小姐和二少爺，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真好，以前的小姐有些看不上二少爺，雖然他是顧府的嫡子，可小姐總覺得自己的哥哥應該比自己更優秀，不應該是一個每天夜宿花街柳巷的風流少爺。現在感覺好溫馨啊。真好，這樣自己是不是就能多見二少爺幾麵了……
    顧無雙有條不紊的把麵條下到鍋裏，煮熟，然後撈出用冷水浸泡，9月的晚上有些微微寒意，顧無雙就沒有泡很久，還有些溫就把麵撈到碗裏，澆上噪子。
    “二哥，你嚐一嚐這麵條。”
    “好，”顧良雲吃了一口，覺得麵又勁道，又有嚼勁，噪子鹹香，味道很濃，吃到嘴裏別有一番風味，他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做法的麵條，一邊往嘴裏塞，一邊說，“好，好呲。”
    顧無雙看到雪雲急的一個勁往鍋裏看，就怕被吃完了，“雪雲，你吃多少，自己撈吧，不過別吃太多。”
    “知道了，小姐。”說完，撈了滿滿一碗麵，看的顧無雙眼角抽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真是一吃貨。
    轉眼間，顧良雲已經消滅一碗了，在吃第二碗時，速度慢下來了，舉止優雅，一點都看不出來剛剛狼吞虎咽的人是他。
    顧良雲滿足的喝了最後一口湯，打了個飽嗝，“沒想到三妹有如此手藝，一點不比我在山城吃到的三絲麵差。”
    “哦？三絲麵是什麼？”顧無雙好奇的問道，連聽都沒聽過，山城又是哪？就連雪雲都放下手中碗，認真聽著。
    “三絲麵啊！”顧良雲仰頭望著星空，像是懷緬那一段過往，良久，才幽幽的開口，“那是我十五歲那年，一個人外出遊曆，又漫無目的，隨意指了一個方向便策馬奔走。人情世故淺薄，身上的盤纏全部被偷光了，便隨意找了個小鎮，那裏四麵環山，當地人稱那為山城。當時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餓的饑腸轆轆，聞著香味找到了一個賣麵的老伯攤前，老伯看我可憐，就送了我一碗麵，簡簡單單的麵條，配上肉絲，鹹菜絲，吃得我舌頭都要吞下去了。我當時想，反正我也沒有盤纏，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還能去哪？就和老伯商量，留在他的麵攤替他幹些雜活，好能多吃幾次麵……”
    顧無雙發現顧良雲的雙眼中滿是懷念，也許是懷念老伯的一飯之恩，也許是懷念自己年少的狂狷。
    “後生，老頭子我就這一個小小的麵攤，招不起仆人。”老伯一聽顧良雲的話，就趕緊拒絕。他看的出這個少年一身貴氣，也許是哪家少爺偷偷跑出來的，再說就算找人幹活，也不會找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顧良雲是真的被那一碗麵折服了，在顧家，稀奇的東西也吃了不少，麵條也是，可就沒有一碗能比得過這三絲麵。一聽老伯拒絕就急了，“老伯，你再考慮考慮，你看這個麵攤就您一個人，一些體力活肯定幹不來了，我又不要工錢，隻要給我一個住的地方，一碗麵就行了。”
    “哎，”老伯看著自己的麵攤歎氣，“後生，老頭子看得出你是非富即貴，不會在這小地方呆久的，你要有難處，老頭子能幫一把是一把，不用這樣。”
    “老伯，我現在的確是身無分文，不過，老伯我願意在這幹些體力活，不過是讓自己安心，不勞而獲的事一次就夠了。”
    老伯思考了很久才答應，從此顧良雲就在那小小的山城裏，小小的麵攤上，停留了下來。
    “每天幹這以前從來沒幹過的活，一日三餐吃著老伯的麵條，其實想一想那種日子既踏實又安心。”顧良雲換了個姿勢，看向顧無雙，“在外麵這幾年，那段日子，我還時常懷念，有時候做夢都想再吃那一碗麵，可惜……”
    顧無雙看著這個二哥，突然覺得他才是整個顧家活的最真實的人。母親就是一隻被圈養的金絲雀，前半生靠著父母活，後半生靠著夫君活，有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隻是習慣了，也就成了自然，覺得這種日子就是最適合自己的；顧尚書一輩子中會有半輩子為這個朝廷操勞，剩下的不是為兒女就是為顧家操勞，一輩子沒過過自由日子；大姐看似灑脫，可是心思鬱結，隻是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我呢？我的一輩子有在哪？
    “二少爺，那麵有這麼好吃嗎？”雪雲聽後一臉神往。
    顧良雲笑笑，“保你吃了一碗，想一碗。”
    “真的啊？”
    顧無雙聽了嗤笑，“二哥，你最初不會就是為了多吃幾頓，才自願留下的吧？”
    顧良雲有些臉紅，辯解道，“最初是這樣，可後來不是看那個老伯人好，年紀又大才多照顧一下的嗎？”
    顧無雙歎氣，看著還在圍繞麵條討論的倆人，嘀咕一聲，“吃貨！”吃貨的世界這是很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