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啊，對了，開學馬上你就高三了，有自己的目標了嗎？”
    林渃沉吟了下，“還沒”
    “嗯？怎麼了？這不像你的風格啊。”許霖迷惑地問道。在他眼裏，林渃雖然年紀小，卻有同齡人沒有的成熟、安穩的性格，做事很有主見和原則，從來都是認真細心計劃好每一步。
    簡單來說，就是一早熟的小孩兒！
    林渃笑笑，“其實，我是不打算考大學的。”
    “什麼？”聞言，許霖震驚地坐直了身體，“為什麼？你的成績一向很好，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沒什麼原因，就是不想而已。”即使裝得再淡然，無奈的語氣也透著淡淡哀愁與迷茫，還有無以言說的苦楚。
    九歲那年的車禍，原本認為一切都已經好起來，可最近一段時間，腦子會突然眩暈，眼前還時不時會出現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就像瞎了一樣。
    雖然持續時間短，發作間隔時間也長，但那全世界身處黑暗之中，感受不到周邊一切光亮，仿佛隻有自己一人，孤零零的感覺，讓林渃感到無端的害怕與恐懼。
    醫生說，這是車禍留下的後遺症，腦內有一塊血塊堆積，壓迫了視網膜神經。
    自己至那車禍之後，身體變得越來越瘦，而且還易生病，所以爸媽總是有意無意關心照顧他比雨晨多一點。
    小女孩兒的心是細膩敏感的，可雨晨沒表示出一絲不滿，相反，她會用她小小溫暖的雙手撫慰關心自己。
    麵對這樣的家人，他不想讓他們擔心，也不敢讓他們擔心，他隻想在有限的時間裏，陪伴他們，回報他們，在還看得見的時候……
    世界美麗繁華，他不想留念，徒留悲傷；如果真有一天失去光明，他希望能帶著快樂活在自己的世界，而不是家人的憂愁和永無止境的黑暗空洞。
    所以，他固執地想守著這一片天空……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許霖緊緊盯著林渃，褪去了剛才的吊兒郎當，表情認真嚴肅。許霖不相信，從小看著他長大，他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般對待，了解他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他可不認為他是個不顧後果、任性而為的人。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等等，你先讓我平靜下。”見林渃要點頭，許霖出聲製止道，像是受不住般，雙手在臉上揉搓了幾下。
    林渃看著許霖，知道他是在為他自己擔心。這人，看似神經大條、沒個正經的樣子，其實心思細膩著呢。
    “年糕，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和哥說，哥幫你擺平，可千萬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許霖語重心長地說。
    “哥，我是真不想讀書，沒有發生什麼事。”
    “……”
    林渃看著許霖臉色慢慢冷下來，原本到嘴邊的話也不敢說了。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生自己的氣。
    “不想讀？就你那小身板不讀書能幹什麼？打工？想體驗下走在社會路上的艱辛？還是整天待在家裏靠你爸媽養活？什麼都不顧，你爸媽在外累死累活，你自己過逍遙自在？對，你爸媽現在是有錢，能養活你，但你不知道他們也會老嗎？讓他們為你累死累活你良心過意得去？說出這些不負責任的話，你到底有沒想過叔阿姨的感受？想沒想過雨晨的未來？難道你是隻顧自己的自私人？”
    “……”林渃有些呆楞地看著許霖，沒想過對方反應這麼大，甚至說出這些話。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許霖冷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看樣子還真是氣得不輕啊，林渃搖頭苦笑。
    哪是真實想法，行徑一路，隻是不願到頭來一場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