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坐在新房裏，看著滿目的紅，紅得那麼好看。”陸南明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隻可惜，我那時候知道，我就要死了。”
    “為什麼？”長歌順手拿走北析的一瓣橘子，塞進嘴裏。
    “因為我幫著蘇望逃了。”陸南明微微仰起臉，“便是展心清告的密。這麼些年來，我一直期盼她活得不太平，嗬嗬，如今還真是得償所願了。她的夫君，蘇家唯一的繼承人，從來不愛她。”
    “那麼，蘇望想讓你去找的是什麼東西？”長歌看著陸南明的麵色，身上的怨氣像是黑霧一般蔓延出來，將她的眼白全部染黑，而麵色慘白，整個人詭異無比。
    陸南明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突然便不見了。長歌看向一旁的北析，北析也無辜地看向他，二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
    便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長歌起身去開門，就看見了立在夜色之中的少秧。他的頭發已經被夜露微微濡濕，想來是在外麵徘徊已久。
    “少秧？”長歌微微訝異，隨即讓開了一個空隙，“快進來吧，外麵冷。”
    少秧微微低了低頭，進了屋，長歌在他身後將門合上。少秧見了北析，微微躬身行禮，北析也懶懶地點了個頭，桌上的桔子被剝光了，他又開始轉戰胡桃。長歌讓少秧坐下來，少秧執意不坐，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紙條子遞給長歌。長歌接過來一看：少秧今日失禮了，還請恕罪。
    長歌哭笑不得：“少秧，沒事兒。你這麼晚來，還有什麼事嗎？”
    少秧遲疑了一下，還是從袖子裏取出另一張紙條。長歌見到的時候，終於收起了笑，凝眉。北析一下子來了興趣，搶過去看：“我看看我看看，什麼啊？”
    那紙條上隻有五個字，卻無比沉重，像是一堆被掩蓋的謎團：
    小心展心清。
    長歌轉頭問少秧：“為什麼？為什麼要小心她？”少秧搖了搖頭，朝著長歌做了個手勢，轉身拉開門離開了。
    北析倒是笑嘻嘻地站在後頭：“這小子有趣，這麼晚了在外頭想了這麼久就為了送個信兒來？”
    長歌不答，隻又接過那紙條，低頭細細看著。少秧的字向來清秀無比，字如其人，隻是這五個字卻顯得慌亂而沉重，好像每一筆都想要收筆一樣的矛盾。長歌轉頭看著北析：“你看得懂他最後的手勢嗎？”
    北析挑了挑眉毛：“我又不是萬能的，怎麼可能什麼都看得懂？”
    “蘇家三少爺。”那聲音冷冷的，幾乎把長歌嚇了一跳。他轉頭一看，果然看見了一身青衫的陸南明。陸南明一雙眼似笑非笑，款款走來：“沒想到蘇家的三少爺居然落到了這步田地。”
    “你說少秧是蘇家三少爺？”長歌皺起了眉頭，“他……怎麼可能是蘇家三少爺？”
    “蘇家堡的主人蘇盛景隻有一個夫人，在生下蘇少醉和蘇少聞之後便去世了。”陸南明好脾氣地講解道，“眾人隻道那蘇夫人是難產而死，可是卻無人知曉，生下蘇家兒郎的女人，都要死，來成全嬰兒體內的煞氣。隻是蘇盛景雖然舍得自己的夫人，卻舍不得自己的情人。在那個情人生下蘇少央之後，為了不手刃自己的情人，便將蘇少央送走，交由蘇家堡的一名大夫帶走。十年之後，大夫又帶著蘇少央回來了，隻是他雖是蘇家的三少爺，卻從來沒有三少爺的名分，也不能冠以蘇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