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去巫雲嶺？”聽聲音是個女子，刻意壓低的聲音卻掩不住那一抹清亮。
    “你怎麼就知道我們會去巫雲嶺？”北析反問道。
    “我一路跟隨你們，自然知道你們口中的目的地。”那女子恨聲道。
    “你既是一路跟隨我們，就該知道我不會告訴你。”北析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便是顛倒眾生的魅惑。而他麵前的那個女子一襲天青色長裙，麵上蒙著一張細細的麵紗，隻留下一雙細長的眼，青絲綰起一半，另一半披散至腰。
    “我隻是要告訴你們，巫雲嶺並不是什麼好去的地方。”那女子見北析睜眼，聲音輕了許多，卻猶自帶著恨意，“我知道，蘇望死了。”
    “哦？你與蘇望有關？”北析微微眯起眼，看著那女子耳環上的流蘇，水一般泛著波紋。
    “有關無關，都與你無幹。”那女子留下最後一句，慢悠悠地轉身離開。
    北析低低笑開：“蘇望的情債？倒是有意思得緊。”
    巫雲嶺很高，卻沒有高過巍峨山。巫雲嶺很長，卻沒有長過鬱嶺。總而言之，巫雲嶺若是沒有蘇家，絕對不可能這麼有名。蘇家之於巫雲嶺，正如青雲門之於巍峨山。不同於青雲門的是，蘇家專修於鬼神之術，對於符咒巫蠱，倒是更加得心應手。
    巫雲嶺下有一座小鎮，小鎮的名字喚作留嶽鎮。因為天色已晚，三人便在留嶽鎮上的一家客棧住下。
    一路上打聽關於蘇家的事，可是幾乎所有人對蘇家都知之甚少，也難怪當年唐未竟會將蘇望當做尋常的公子哥一樣下嫁。長歌望著晃啊晃啊的燈火出神，直到阿九帶著三個菜與米飯到了房中，這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沒胃口？”阿九看著長歌咬著筷子發呆。
    “啊，不是。”長歌搖了搖頭，朝著阿九笑了笑，“我隻是想，我們要怎麼去蘇家好。我總覺得，好像蘇家這麼大的家族，又這麼神秘，如果被打攪了是不是會……不太好？”
    “你……將蘇望的死訊告訴他們？”阿九側著頭看著長歌，長歌搖了搖頭：“不好，之前蘇夫人的意思，好像蘇今朝便是蘇家下手殺掉的。既然他們能下狠手殺掉蘇今朝，那麼蘇望的性命，是不是也是不顧的？”
    “無論如何，有我在就能保你周全。”阿九夾了一筷子菜給長歌，長歌漫不經心地扒拉著白飯，眉宇之間是怎麼都去不掉的憂慮。
    “既然那麼害怕，為什麼還要去？”阿九歎了口氣，揉了揉長歌的頭發。
    長歌回過神，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在聽見蘇望說那句話的時候，突然就很想來巫雲嶺，很想看看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很想知道蘇望臨終的時候，讓我來拿的是什麼。”
    “蘇望這個妖孽，到死了還不放過我們。”阿九假裝切齒地咒了一句，看著長歌笑起來，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便上巫雲嶺去，什麼都別怕，不會有事的。”
    “但願。”長歌點點頭，垂下的目光裏卻不知為何多了些別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