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常某正要與三位說這件事。”常以孤坐起身，朝著三人一一行禮，“常某想要今日裏便回廉齊村去，不便叨擾三位。”
    “好極好極。”北析手中的折扇一拍手掌，一下子便笑了起來。而床邊的長歌則是白了他一眼，轉而對常以孤說：“常先生，那廉齊村此刻已成了一座死城，如今又已至傍晚，那村中不知有什麼人想加害先生，凶險倍出，不如在此地留些時候再走？”
    “這……”常以孤像是有些猶豫的模樣。而阿九則是樂得看北析不爽，在長歌身後添了一句：“先生留下便是。”
    “也好。那就多有叨擾了。”常以孤又是朝著三人一一行禮，舉止之間頗有些守舊書生的味道。
    於是也顧不得看北析一臉憋屈，長歌與阿九向著常以孤告辭之後便下了樓，在大廳之中要了一壺酒，又要了晚飯送到北析房中。
    “你不問我幹什麼？”長歌為阿九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嚐了一口，辣得咋舌。這小村鎮的酒不算陳年，但頗有些怕人的辛辣，辣得人汗水就要從額頭落下。
    “你不是等人嗎？”阿九瞧見他模樣，笑了起來，也不待他問，便直言開口，“你不是在等蘇氏母子嗎？”說完一口將酒飲下，那酒氣上湧，將他一雙眸映得緋紅。
    “阿九，我從未問過你，卻並不代表我不在意。”長歌又將酒杯滿上，自己不待阿九再喝，便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一下子眼淚都要辣出來，看著阿九的一雙清冽的眸多了幾分朦朧，像是湖上起了霧，“我心中隻是想著，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隻要跟著你便好了，隻要選擇了，跟著你就好了。”
    阿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那手心裏密密的汗珠，像是說出這句話都用了極大的力氣。阿九笑起來，看著長歌將自己的酒杯滿上，又喝下，唇被那酒水染得嫣紅。不知長歌喝了幾杯的時候，阿九身前的杯盞依舊沒有動，隻是長歌開始有些搖搖晃晃，一雙眼裏也帶著醉意，可是偏生又睜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阿九……隻有你待我好……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那雙眼裏落下淚來，阿九伸手去擦，卻也擦不盡。他輕輕擁著長歌，那淚水便滴滴落在他肩頭，滾燙如鐵。好在他們坐的位置偏僻，這拂雲村也沒什麼人來，此刻倒也無人瞧見。
    隻是下一刻，阿九忽然坐直了身體，一手將長歌攔在身後，一手握著一把通體純黑的長劍。那客棧門前姍姍而入的，竟是一白衣人，衣角雲紋斑斕，一雙眼似某種動物般警覺，直視人的時候就像看著死物。
    “怎麼了？”那聲音一出，阿九頓時怔住了。雖然他在巍峨山呆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認識這聲音的主人，溫潤的悲憫的，像是他從來不變的白衣。
    長淵也從未想到，他會在這裏遇見他們。一個是他背叛師門的小師弟，一個，是那莫名妖氣的源頭，是妖魔。而此刻，那人身上散發的殺氣，令他心下一凜，下意識地垂下目光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