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顧徹席？”阿九微微擰起眉，“他還沒醒，元神被攝去大半，能活著就算是萬幸了，要醒過來，不知要花多久。”
    “真是可惜。”長歌微微搖了搖頭，卻被阿九一根手指點到額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救他？不過就是為了證明沒了青雲門你也一樣可以斬妖除魔拯救蒼生嗎？你……”
    看著他朝著自己笑的模樣，阿九忽而氣結，什麼指責的話都說不出口了，隻能低低地說了句：“以後什麼事都要告訴我，有我在，一直在，不好嗎？”
    長歌卻愣住了，許久之後，才答了一聲好，話音未落，什麼溫熱的東西就落在了他的唇角，一觸即離，快得像是幻覺。待得他緩過神來，那始作俑者早就不見了。他懊惱地蹭了蹭唇角，麵上染著一層微微的薄紅。
    另一間房間裏，坐著一名男子，麵容像是三十來歲，可是頭發卻白了不少，唇角帶著一絲微微的笑意，看起來溫潤醇厚，像是一壺上了年頭的好酒。隻是那雙眼卻微微失神，竟然是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盲人。阿九關上門，坐在他麵前：“楊先生。”
    “喚我且憂便好。”那盲人微微向著阿九說話的方向點頭示意，那聲音一出便十分熟悉，仔細一聽竟是當時在茶樓中說書的說書人。
    “楊先生客氣。”阿九並沒有遵循他的意思，而是淡淡道，“此次能救出顧公子，還要多謝楊先生說明楊府的情況。”
    “算不得什麼大事。”楊且憂唇角的笑意泛起了些苦澀，“舍弟從前惹下的亂子，說什麼也不能讓無辜的人承擔。”
    “說起來，楊先生是……”阿九為楊且憂倒上了一杯酒，遞到了他的手上。楊且憂接過，輕輕歎了口氣：“那妖物名喚冉青，是舍弟救下的一條青蛇。”
    阿九並未打斷他，看著楊且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才接著道：“舍弟且笑，自幼熟知音律，通識五經，算是個遠近聞名的才子，亦是家父家母的驕傲。舍弟自小被疼愛長大，卻一直心地善良。一次在山上被蛇咬傷，反倒祈求將那蛇放走。可是舍弟身中劇毒，眼看著無計可施之時，一名青衣的少年郎奉上了解藥，自此，那少年郎便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住在了楊府。”
    楊且憂接過阿九為他續上的酒，道了聲謝，卻不急著喝，而是歎了口氣，道：“也是一場冤孽。原來那名喚冉青的少年便是舍弟救下的青蛇，到楊府暫居不僅是為了報恩，也是為了殺人。他一身修為均是食人所得，可憐我那弟弟且笑，臨死竟還為他脫罪……”
    “那麼，令弟已經過世了？”阿九也為自己倒上了一杯，他向來喜歡飲酒，卻並不嗜酒如命，隻是喜歡酒在迷醉神經的那一刹那。
    “是，舍弟便是為那妖物所殺。”楊且憂微微收斂了情緒，又喝下了一杯，“不僅如此，楊府上下，均是死在他手上。”
    “那麼，楊先生你是……”阿九微微眯起眼，看著麵前的人眼裏滑下一滴淚，落入酒杯，連聲音都泯滅。
    “我手上有他要的東西。”楊且憂微微笑了笑，“那妖物一直尋找的，舍弟的屍骨。”
    “但是那妖物殺掉那麼多青衣的公子，又是為了什麼？”阿九不動聲色地為他添上酒，終於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因為。”楊且憂舉起酒杯又放下，聲音喃喃似是回憶，“舍弟最愛一襲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