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字剛一出口，整個石室突然開始劇烈搖晃，那高不可攀的洞頂開始落下水流。
    “不好，洞要塌了。”阿九一個皺眉，將長歌橫抱起來便要往回走。
    “樂揚……別……你要活下去……”江觴急急地想要撐坐起來，卻已無能為力。陣法雖然已被破壞，可是隻要他死，隻要他一死，用他的魂魄和遺誌，來換得樂揚的性命，也不是不可。
    “觴兒……樂揚此刻，便是今生最幸福的時刻了。”江樂揚麵上露出從容的微笑，她輕輕閉上眼睛，握住江觴的手，任由那塌下的石塊和水流落在他們身上。那水流越來越大，逐漸將他們淹沒。直到此刻，他們也沒有放開手。
    好似忽然回到了初見的時光。五歲的江觴坐在院子裏自己與自己下棋，卻見江喻展領來了一個小女孩，與自己一般大小，梳著整齊的頭發，穿著翡翠色的對襟小襖，對著自己笑得一臉靦腆。
    隻聽那江喻展說：“觴兒，這是我的義女樂揚，今後便是你的小姨，你跟她一並好好學習，切莫辜負了老夫的期望。”
    小小的江觴認認真真地行了個禮：“是，外公。”
    小小的江樂揚抿嘴笑著，眉眼裏帶著一無所知的好奇的清澈。
    若是知曉最後的結局，我們會不會選擇這樣相遇？可惜命運向來如此捉弄人。一無所有的江觴，違背人倫，愛上了一無所有的江樂揚，為了她不惜性命，背上殺人的罪孽，不惜用逆天的煉魂之法，隻求保住她的性命。一無所有的江樂揚，最後，選擇與江觴死在同一個地方，也算是全了當初“生不同時死同穴”的誓言，若有來生，也許依舊是一對癡心人。
    洞外，自有阿九拉著長歌，雖是形容狼狽不堪，卻在過程中也沒受傷。長歌看著那湧到洞口的渾濁水流，微微皺眉：“怎麼會突然有水？”
    阿九站在一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山洞之上，有玉郎江的暗流。”長歌歎了口氣：“也許冥冥之中，陸玉也在護佑著他的兒子。不過可惜，我們沒能救出一個人。”
    “江觴與江樂揚甘心死在這裏。而旁的那些，早已成了屍體。”阿九凝目，語氣裏卻帶著一絲安慰，“走吧，你身上的傷要緊。”
    “可是我們兩手空空，拿什麼與那溫家交代？”長歌一個不留神便被阿九橫抱起來，此刻天邊已微微泛白，隻是這斷崖之下，並不能得到許多光亮。長歌心有所慮，也並沒有注意到阿九身後的翅膀，那樣純正的黑，像是墨石一般濃稠。
    “放心，那煉魂之法五年才需一個人，所以……”阿九笑了起來，胸口微微震動，“凶手另有他人。”
    “怎的不早說？那我們可是白跑一趟了。”長歌氣結，卻不料一下子便朝上飛去，嚇得他一下子閉上眼睛抓緊了阿九的衣襟，一個字都質問不出了。
    待得到了那山頂的時候，阿九將長歌輕輕放下，道：“可是你也沒問我。”說話之間呼吸微微擦過長歌的耳畔，像是落入柴火的火星，一下子就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