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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站在石榻上環顧了一下,麵朝東麵的石壁直直走去。胖子和我對視了一眼,神神秘秘地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小哥的自閉越來越嚴重了?”我一聽差點沒被口水嗆到,白了他一眼不予評價。悶油瓶那邊已經差不多檢查完了一整能夠得著的所有地方,不過看來沒什麼收獲。我看他頓了一下,又從下往上摸了一遍,還是沒發現。其他人已經休息夠了,都站在一邊看著悶油瓶。悶油瓶不再動手,而是退開一步用視線在上麵巡視著。我和胖子也從石榻上走下去,我剛想問,悶油瓶的動作突然停住了,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那座鎮墓獸石雕。
悶油瓶伸出右手的兩隻奇長手指在上麵仔細摸索起來,摸到眼睛部位的時候他的動作明顯慢下來了。那隻鎮墓獸的眼睛居然是閉著的,我之前看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古人向來有畫龍點睛的說話,對他們來說不管是雕飾還是畫像,所塑造的生物體形象如果少了眼睛就少了靈氣。
我現在雖然知道了這鎮墓獸的眼睛上一定有貓膩,但是具體情況我並不了解,視線忍不住緊緊跟著悶油瓶的手指移動,莫名有種興奮。悶油瓶的手指摸到鎮墓獸右眼的時候,一挑一翻,獸的兩隻眼睛一下子就睜了開來,一時間有種這隻鎮墓獸是活物的錯覺,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接下去的工序就要簡單得多,沉悶而熟悉的轟鳴聲傳來的同時,我聽到悶油瓶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石雕後麵的牆麵幾乎是整個一起升了上去,一條幽黑的通道出現在我們眼前。我和胖子的反應跟悶油瓶差不多,隻是有種又過了一關的鬆了口氣的感覺,但是其他幾個人,尤其是馬義和君姓姐弟倆,看著悶油瓶的眼睛能冒出星星來,我不由對他們能不能安全走完接下去這段路而產生懷疑。陳亮和馮祺打了個眼色就要進甬道,被悶油瓶伸手攔了下來:“先等一下。”
很顯然雖然這兩個人在經曆和閱曆上都超過另外的三個人,曾經作為軍人在生死線上練就出來的直覺必然已經告訴他們,他們眼前的這個青年比表麵看起來的要更深不可測。
我們一行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出聲。悶油瓶緊緊盯著黑暗的甬道不知道在看什麼。約莫過了五分鍾,悶油瓶招了招手,表示我們可以進去了。有了悶油瓶這樣的人,連陳亮馮祺這兩個退伍軍人都自覺地退到了我們的後方去了。整隻隊伍以悶油瓶、我、胖子、君姓姐弟、馬義、馮祺和陳亮這樣的順序行進。
甬道的兩邊石壁大概是塗了什麼顏料,對光的吸收性能極強,狼眼手電的光打到最亮也隻能照亮前方兩米範圍之內。索性隻讓開道的悶油瓶打了一盞,我們後麵的人靠著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的模糊輪廓跟著前麵的人。
走了一段路之後,我發現這個甬道的設計很有意思,它的寬窄是呈無數個沙漏連接的形狀,就是由寬變窄,又窄變寬,再變窄。。。。。。如此的循環,而且不難發現,整條甬道是在旋轉往下,雖然坡度小得幾乎無法察覺,但是因為整條甬道的長度很長,彎度很小,估計起來我們已經差不多往下走了兩層樓高的距離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所有人的呼吸都比較急促,顯得興奮度很高,同時警惕性也強,但是慢慢下來,所有人都覺得乏味不耐煩起來了。胖子嘀咕道:“再這麼下去胖爺我要暈梯了。”我也覺得這麼繞下去好像沒有個底,問悶油瓶:“小哥,還有多遠?”悶油瓶一邊走一邊摸著兩邊的牆壁,聽到我的問話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回答:“不知道。”我有點哭笑不得了,敢情這次連他都隻是走著瞧的。
又走了一段路,所有人的精神集中狀態已經和剛開始的無法比了,胖子甚至大咧咧打起了嗬欠,後麵的幾個人開始低聲交談起什麼。要不是周圍一片漆黑,我大概會覺得我們這是組隊在散步。
走在前麵的悶油瓶猛地停了下來,我心一下子隨著他的動作提到了嗓子眼。隻見他一隻手貼在牆麵上,另一隻手舉著手電晃了一下,示意後麵的人安靜。整個甬道一下子靜了下來,這時候我們才注意到,我們的身後,有一陣接著一陣的響動。
這甬道的沙漏式設計在傳聲上發揮了獨特的作用。在沒個半沙漏體內,一點細微的聲音都會被放大,但是每個沙漏口又能起到過濾聲音減小音量的作用。所以我們在剛才並沒有注意到異樣。悶油瓶的手在牆麵上短暫停留了一下之後迅速收回,道:“打開手電,跑。”
悶油瓶的話聽起來就像某種指令,所有人幾乎不約而同地開始動作起來。整個甬道回響著我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壓抑異常。響動越來越近,我們身後不斷有大型的方形石塊砸下來,每一塊石塊,都會結結實實砸出一個坑。唯一讓我們覺得慶幸的,是甬道的小幅度坡度不至於造成碎石流。
我們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麵的路又變得狹窄起來,但也開始透光,所有人的腳步都忍不住加快起來。我跨出甬道的時候被胖子推了一把,還沒能完全站穩,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尖叫。
轉過身去的時候,我隻能看到站在甬道口的馮祺的背影,以及邊上不知道什麼原因,捂著嘴渾身戰栗的君少賢。我對君少賢的了解雖然不深,但是我認為至少在膽識上她並不是一般的小女人,她這樣的反應,讓我心裏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感。
而事實證明,在對壞事的預見上,我的預感永遠都是準得出奇。我往甬道口稍微靠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想都沒想就打開了手電往那邊照過去。
陳亮死了——我的心裏隻是平靜地下了結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一驚。
“我擦。”胖子也湊過來,看清楚場麵的瞬間沒了湊熱鬧的興奮感,隻是低聲罵了一句。陳亮的一半腦袋被砸下來的碎石削去了,剩下的一半臉還睜大了眼,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他的身體維持著站立的姿勢,因為甬道的寬度,他隻是斜靠著石壁,而沒有倒下。他的血濺到了先他一步跨出甬道的馮祺身上。
我看了馮祺一眼,他的表情是整個僵硬的,但並沒有恐懼,雙眼死死盯著陳亮的屍體,我想他隻是想要記下這個戰友兼好友最後的樣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相比馮祺,君少賢和君少衛的反應顯得更加激烈,這點我並不意外,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促使他們參加這次的行動,但是隻從他們的眼神中就不難看出,他們並沒有近距離感受過死亡。
悶油瓶打亮了一根冷煙火,上前來看了一眼地上的慘狀,一言不發地動手關了甬道出口。我雖然沒有太多悲傷的感覺,但是心裏總有股煩躁。我們到達的是一間規模隻有之前那個墓室百分之一不到的小石室,石室內什麼都沒有布置,隻有正中間擺了一個連槨都沒有的木棺。
我不太提得起興致,隻是隨便找了塊地方坐下,點起口袋裏僅剩的一根煙抽起來。悶油瓶和胖子例行公事地開了棺,裏麵除了幾件差不多化成灰的衣物之外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