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是很盡職盡責的人······”
    “當班長沒什麼意思啊······”班長小聲跟同桌嘟囔，“老班真是煩人。”
    老師看到他不滿的表情，愈發惱怒。
    “同學們選你當班長，你就應該有一些作為，要不然就在一開始幹脆別舉手參加選舉。你這個樣子，哪裏像個班長？同學們相信你，那你就不該辜負大家的期待！”
    明明是說給班長聽的言語，陸生卻一愣。
    心裏戚戚然。
    不免覺得自己沒出息了。
    他本人不知道夜晚妖化的自己是何種模樣，隻是看著部下們白日裏對他的無奈之情，就可以明白晝夜的差異。
    他突然想起，那天夜裏，柚羅消滅了鼠妖之後那熠熠生輝的眸子裏充盈著的光芒。
    “總有一天，我要成為花開院新一任當家。”
    做頭領有那麼值得期待嗎？
    他不禁想問一問。
    四月的風依舊清涼，柚羅趴在天台的欄杆上發著呆。
    陸生猶豫了一下，走過去。
    “呐，花開院同學······”
    柚羅側過頭，眨巴眨巴眼睛，“怎麼了？”
    “······最近班長，確實不太負責······他好像不喜歡當班幹部了呢。也許壓力會很大吧······”
    陸生語無倫次，他一想到對方是陰陽師，就有點不自在，“我記得你之前說很想做花開院一族的當家······不會擔心壓力之類的？”
    為什麼問這些？
    柚羅有些詫異。
    她突然想起昨天鳥居和夏實說的“陸生好像很在意你”的話。
    “說實話，花開院一族到現在為止力量消弱很多很多，現在有足夠力量的陰陽師並不多了。爺爺（現任當家）和哥哥們對我寄予厚望，所以即使壓力會很大，我也一定要努力。”
    柚羅頓了頓，認真地望著陸生，回應說到。
    “壓力越大不是更好嗎，這樣動力才會更足。我一直覺得被族裏的人們期待著很幸福，雖然會很辛苦，至少證明我被需要著，我不是可有可無的人。”
    清風從山那邊吹來，拂動著少女額頭的劉海。
    天上有大片大片的雲團繾綣飄逸。
    而柚羅的言語也像長了翅膀，呼呼啦啦的輕輕盈盈鑽進陸生的耳朵裏，抵達入心。
    他在頃刻間覺得麵前這個瘦弱的女孩有高大光亮的形象。
    他無知無覺的心受到極大的震撼。
    這是第一次，陸生對一個人有崇拜的念頭。
    “真厲害啊，花開院同學，你從小就這樣懂事。”陸生感慨到。
    “不是的······”柚羅搖搖頭，“我小的時候也很調皮，不願意當陰陽師。”
    “啊？怎麼會？”陸生驚奇到。
    柚羅點點頭。
    “花開院是禦用陰陽師，很多孩子從小被送到專門的學校學習······”
    說到這裏，柚羅咬住嘴唇，她撇過頭望著天空的雲，兒時的記憶一點點的被勾勒清晰。
    “花開院本家和分家都在那裏學習，每日每夜，枯燥無趣。
    我不喜歡那樣，逃課好多次。我喜歡和普通孩子一起玩，每次上學都跑出去。
    那個時候也有很多孩子逃課，但據說他們都被抓回去嚴厲懲罰。
    可是沒有誰抓我回去。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
    柚羅握緊拳頭，她閉上眼睛，不想讓陸生瞧見眼裏的淚水。
    “每一次我逃課，龍二哥哥都會代替我受懲罰。”
    陸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後來有一次，哥哥跟我走夜裏，遇到了妖怪，那個妖怪滿嘴尖銳的牙齒，哥哥平時很厲害，那天卻毫無招架之力·····
    是那個妖怪告訴我的。因為哥哥剛被賜予天罰。戰勝不了他······”
    那些細碎的片段在柚羅腦海裏就像電影回放一樣明晰。
    龍二哥哥摔倒在地，掙紮著站起來，把柚羅護於身後。
    “哈哈，放棄吧，今天的你是打不過我的。讓我先吃了那小女孩，再來解決你。”
    妖怪的聲音雷鳴般響亮。
    柚羅渾身顫抖，她抓緊龍二哥哥的衣袖，不經意瞧見哥哥身上斑斑駁駁的紅色痕跡。
    “花開院一族為皇族效命，為了管理他們，皇室派遣了監督員輪流在花開院本家和分家走動，如果有誰違背族規，便要接受懲罰。
    天罰是一種分很多等級的酷刑。
    據說最低等級的刑罰會讓普通人兩日昏迷。
    但是陰陽師有靈力護體，可以承受一般的刑罰。”爺爺對陸生解釋道。
    “厲害一些的刑罰就像是十萬根銀針刺股一樣。
    但據說越是厲害的刑罰越是皮膚上看不出痕跡。”鴉天狗說。
    單單隻是聽到這些簡單講解，陸生便毛骨悚然了。
    原來柚羅，遷就自己最初的想法慢慢讓自己努力，努力去把一族的責任變成自己的夢想。
    一個瘦弱的女孩有這般勇氣和擔當。
    陸生隻覺得渾身的血液滾熱起來，臉紅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