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地震那一年，謝恩正好十八歲，自從哥哥‘倒插’過去，孔家便送來了一筆錢，家裏的生活好了些，謝恩也成了家裏的頂梁柱，謝謹言似乎蒼老了，臉上浮現出了一條條歲月留下的痕跡。
    村裏人有貪圖謝恩美貌向謝家提親的，但都被謝恩回絕了。
    謝恩說：“我還要養著爹”
    謝恩說：“我家窮”
    謝恩說：“我是顆災星，攤上我的人都沒有好去處”
    謝謹言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有一次，他悶聲抽了袋旱煙，歎了口氣：謝恩，你又何苦把自己逼至如此。
    許是倒插門的緣故，孔家人隻放顧存惜回家探望過幾次，每次回來，也都是碰巧趕在謝恩在後山幹活的時間，謝恩，已經幾年沒見她的哥哥。
    唯一的這次相見，是在1976年唐山地震後，許是孔家人想開了，覺得村子離唐山挺近，說不準哪天就碰上什麼意外，還是應該和親戚多走動走動，人活著也不能老死不相往來。
    那天，謝恩從後山回來，便看見兩個人與爹圍坐在一起，桌上放了一堆禮品。
    看到其中一人的背影，謝恩怔了一下。
    “謝恩，你回來了”
    那人沙啞著嗓音轉過頭來，沒錯，正是顧存惜。
    顧存惜的胡茬長了一截，眼角似乎還有些微紅。謝恩想起8歲時第一次見到的顧存惜。“那時幹淨的少年跑去了哪？”她不覺陷入了沉思。
    “謝恩”刺耳的女聲喚回了她的回憶，她自然看到一旁的孔婉：這人比當年消瘦卻依舊端莊美麗。
    晚飯殺了一隻雞，謝恩保證，這是這些年來最豐盛的晚餐。吃飯的時候，謝謹言端起酒碗，對顧存惜說：成親幾年了，啥時候讓爹抱個娃？
    顧存惜什麼也沒說，喝幹了碗裏的白酒。
    謝恩不小心看到：聽這話時孔婉眼淚汪汪。
    飯後孔婉別扭的把謝恩拽到門後，小聲道：“勸勸你哥，他總是一個人喝那麼多白酒，我擔心，他的身體”謝恩木訥的“哦”了一聲。
    直到臨走前，謝恩才衝著顧存惜的背影說：“哥，別喝那麼多酒，保重”
    顧存惜的背影頓了一下，而後暗啞的說：“謝恩，最近地震挺多的，保護好自己”
    這是自謝恩十四歲那年起與顧存惜說的第一句話，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