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原來我隻能這樣做
    瓷娃娃穿著病號服，走在那條街上，夜晚的街依舊人來人往，瓷娃娃就那麼走著，似乎想走到對麵街那家飾品店。
    是了，馬上就是情人節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討厭她，或許是羨慕她，總之我就看見了她，讓她清清楚楚映在我的視網膜上。
    瓷娃娃很小心翼翼付錢買了一份用禮品盒包裝的情侶戒，然後很高興的往回走。她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臉色依舊蒼白，但是卻歡呼雀躍的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因為她太過於的激動，她沒有注意到急速駛來的卡車。
    長長的刹車聲。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飛了起來。
    斷線的木偶才會有我此時這個姿勢。
    卡車的衝擊力讓我飛了起來，然後重重摔倒地上。
    四肢都不聽使喚，渾身抽搐的疼痛讓我幾乎暈過去，但是理智又有這麼一絲牽扯著神智，讓我清晰的感受到遍布全身神經的抽痛，血流如注，無法動彈，生不如死。
    易予啊易予，你蠢到無可救藥了，這種事情你竟然幹了兩次，這次你竟然相救一個快死的人。
    我無法動彈，天空離我很遠很遠。
    我把瓷娃娃推開然後再次車禍了，她應該沒有受傷，但是因為體弱已經暈了過去。
    過了很久很久，才感覺有了人群的腳步聲。滴唔滴唔的救護車的笛鳴聲，還有一直存在的滑輪聲。
    我看不清人的臉，隻感覺靈魂在向上輕飄飄的飛。
    無影燈混亂而又刺眼，戴上氧氣罩我才有清醒一點。
    “滴唔滴唔……”
    “病人心率在急速下降！”
    “注射興奮劑！”
    “進行心髒電擊複蘇！”
    我就這麼無神的看著前方，視野一直很模糊，根本對不了焦。
    “兩位！病人正在搶救！你們還不能進去！”
    嘈雜中我一下子就分辨出了肖靖涵的聲音。
    “他已經活不成了！讓我進去和他談談！他的腎還可以救鶯鶯！剛才、剛才！鶯鶯又病危了！”
    他的聲音有哭音，飽含著痛苦。
    “我靠！你他媽還能不能有點良心！易予還沒有死你就想要他的腎！”小貓的聲音差了進來。
    “那又怎麼樣！”
    “你！”小貓怒吼，“易予怎麼會蠢到喜歡你這種人！”
    我勾勾嘴角，猛的眼睛就酸疼起來。
    我盡力想要去夠護士。
    “你們誰是小貓先生？病人想要見他。”
    小貓嘩的一下衝進電擊室，我好想感覺到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還笑？你會死的知不知道！”
    我看不清他，但是看不看得清沒有關係。
    我一發聲就會往外冒血，但是我沒有管他，隻是淚流滿麵的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個詞。
    “我、捐……腎……”
    “你瘋了！”小貓一下子站直身子，繞圈一樣走了幾步又走回來俯下身子，“易予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我搖搖頭，淚止不住往下流，混著血髒成一片。
    掌心涼的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別……難過、我……自願的……”我有些喘不上氣來，窒息讓我眼前一片發黑。
    “瘋子！你這個瘋子！！”
    我閉上眼不想看他。
    “易予！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隻有一顆腎！隻有一顆啊！”小貓的聲音忽的離我很遠。
    我隻有一顆腎，我出車禍的時候，腎被撞爛了一顆。
    所以我不能捐腎給瓷娃娃，因為哪怕捐了，我也不能和肖靖涵在一起。
    但是其實，我知道，得不到的，終究得不到，就算我真的有兩顆腎，捐了一顆出去，他和我在一起了，他永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現在在外麵，他那麼痛苦，那麼急切，他的心裏裝著的，都不是我。他出現在這裏，隻是為了我的腎。
    現在，他想要的，我能不給麼。
    我隻能這麼做。
    我閉上了雙眼。
    小貓落魄的走出電擊室，肖靖涵一把抓住他，“怎麼樣？他可以捐腎麼？反正他活不成了他會捐的對吧！”
    小貓拍開他，一巴掌打上他的臉。
    “是的，易予他決定捐腎了，你要什麼他都給了。”
    小貓看著突然就鮮活起來的肖靖涵，眼睛突然就酸澀了，他流著淚，又給了肖靖涵一拳。
    “這一拳，是替易予給你的，他舍不得打你，好啊，我來！”小貓轉過身，不願去看這個男人，反複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快速的離開。
    他知道，其實，剛才他說的什麼，對於肖靖涵來說，根本都不重要，甚至他根本沒有聽進去。
    哪怕易予已經快死了，他隻會覺得，啊太好了！那個女人有救了！他的心裏就如同易予說的，從來沒有易予。
    易予就像是那隻可憐的夜鶯，為了青年學生的愛，將玫瑰花刺刺入心髒流出血液染紅玫瑰，隻為青年學生可以用紅玫瑰去求得所愛的人。
    他為易予抱不平，但是這有什麼用？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從兩個不同地方推出了兩張病床，前往了同一個手術室。
    他們都深愛這一個人。
    隻可惜，他們中隻有一個可以得到那個人。
    而那個人不是易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