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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4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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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傾盆大雨。阮衣訣坐在奢華的檀木床最裏一角抱著被子。
    “公...公主,不好了。宮裏傳來消息,皇帝駕崩了。”丫鬟惜玉在門外叩著門,卻不敢闖進來。惜玉是阮衣訣的隨身丫鬟,打小跟著阮衣訣伺候著親如姐妹。阮衣訣,當今皇帝的幼女,年芳十五,嫁作平祁侯——陸淩息作夫人已足一月。
    “終究還是去了...父皇”阮衣訣喃喃自語,眼淚止不住的順著臉頰落下,這一個月流過的淚也許是此生流過最多的罷。
    當朝皇帝,不,應該說前朝皇帝了...阮衣訣的父皇為阮家次子,戰火紛亂的朝代,國土四分五裂,阮啟(阮父)依著阮衣訣娘親家的勢力扶持,最終戰下了半壁江山。阮衣訣的娘親蘇氏扶持阮啟即位,沒多久蘇氏因病患而死。阮啟空有一腔抱負和治國之道,實則這天下還是蘇家的天下。這傀儡皇帝為了自己的江山,為了拉攏人心,不惜將女兒嫁於陸淩息來鞏固自己的位置。如今的陸淩息已是十八歲卻尚未有妻實屬奇怪。
    阮衣訣深知生在帝王家的痛苦,所幸的是她從小被“保護”的很好,心是那樣的幹淨透明,異於這宮裏的其他人。
    一個年前。
    阮衣訣心裏悶得慌就一個人走到禦花園轉轉,卻不小心在鵝卵石地崴了腳。正蹲在地上想看看自己是否能站起來時看見一角一顆老榕樹下坐著一個藍衣男子。慵懶的曬著太陽,身邊沒有婢女。阮衣訣就這樣看著他,精致的金色滾邊顯示他的身份不低,而一把折扇擋住半張臉隻能隱約看見他上揚的嘴角和有棱有角的臉龐。阮衣訣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擊中了,似乎千萬隻小鹿在心裏東跑西撞。
    “公主,你可真是嚇壞奴婢了。”當惜玉找到阮衣訣的時候臉色煞白直接跪在地上,自己就去吩咐今晚公主吃的清淡一點兒公主人就不見了。這又發現公主崴了腳,更是罪該萬死。
    “噓!~”阮衣訣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噤聲狀。可是那榕樹下的人還是醒了並望了過來。陸淩息看著不遠處坐在地上的女子,青澀的臉粉色的唇,一雙桃花眼那樣美仿佛收納了這世間一切的美好。有些驚慌的低頭,想掩飾自己剛剛看著自己方向。忍不住走了過去。
    “你是哪宮的妃子?”陸淩息深知皇帝的女人你碰不得,論輩分,自己和皇帝還是平輩。即使他比自己大十多歲。本就高大的他站定在阮衣訣眼前,低頭垂首看著她。
    阮衣訣羞紅了臉,沒來得及回話,惜玉就忙扶起她。“見著景平公主還不下跪?”惜玉也不敢大聲,隻是鼓足勇氣不許其他人看不起自家公主。
    “惜玉。”阮衣訣示意惜玉退下。
    在這宮裏眾人皆知皇帝有極其寵愛的幾個女兒。大女兒阮淨沅已遠嫁圖蘭和親,二女兒阮淨合依舊待字閨中,三女兒阮淨辰活潑可愛卻有些刁蠻任性。還有幾個女兒皆是至愛,唯獨不愛這個從未見人的阮衣訣。無非是因為阮衣訣母後蘇氏給了阮啟江山,卻也推開了阮啟。若不是阮啟需要蘇氏家人的扶持,他是萬萬不會娶蘇氏為妻妾的。偏偏,這阮衣訣生來像極了蘇氏,她的眼,她的眸,她一顰一笑,她的舉止,無時無刻不讓阮啟想到那個不愛女人。
    這世間,怕的就是無愛卻偏為夫妻。蘇氏死的時候,阮啟還在別的女人的軟榻上翻雲覆雨。阮衣訣說不恨阮啟是不可能的,但是恨又能如何呢?
    “景平公主?”陸淩息眯起狹長的眼睛,打量著這個女子。原來自己從未見過她是因為她是最不受寵的蘇氏的女兒阮衣訣,別的妃子都有自己的封號,可她的母後始終被人稱蘇妃娘娘。那該死的狗皇帝不願給她一個名分,除了一個她根本瞧不上的妃位。嗬,真是有意思極了。
    “是臣眼拙了,沒認出公主。在下,平祁侯。公主腳可還能走?”陸淩息邪魅的笑容,對阮衣訣表現的極其友好。
    “好像,不能了。”陸淩息看著眼前的阮衣訣唯唯諾諾的樣子,倒不像個公主了。試問這宮中妻憑子貴,可她是怎樣一個人生存下來的。想必也是受過無盡的冷眼吧,可明明她又是那樣的純粹,讓人看不出一絲雜質。
    “那麼,失禮了。臣送您回去吧。”說罷,陸淩息在阮衣訣麵前蹲下,背對著公主。
    “男女授受不親,侯爺還是不要這樣。”阮衣訣的臉紅的像要滴出血來。緊張的揪住自己的袖口,不好意思的說。
    “嗬,論輩分我還是你的王叔,是你的長輩。公主怕是想多了。”陸淩息忍不住笑出聲,也不知為什麼明明可以叫來侍衛,自己卻偏偏不叫。
    “那,有勞侯爺了。惜玉,扶著我。”阮衣訣被惜玉扶著,趴在陸淩息背上。從小,就沒有人對她好,更沒有人背過她。她每每看見阮淨合她們都有自己的哥哥,自己卻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和惜玉。她羨慕卻不嫉妒,她的善良卻被人當做軟弱吃了不少苦卻不能像別人一樣去皇帝那兒撒嬌告狀。
    “公主客氣了。”送阮衣訣回到自己的宮裏,陸淩息轉身便告辭了。那一別,就是半月。
    直到皇帝下令,賜阮衣訣為平祁侯夫人,紅蓋頭的她坐在平齊侯府他們的婚床上時,他們才再次見著。
    操持大辦都是下人的事情。阮衣訣始終不知道是平祁侯自己去求得皇上賜婚還是皇帝看他不順眼賜婚最不受寵的公主給他。不過好歹是個公主,也必須大辦。阮衣訣本以為那日一別,陸淩息是對自己有好感的,至少不討厭自己。
    可是,新婚當夜,陸淩息喝醉了酒走進房間隻是坐在床邊看著眼前的她。緊張的雙手交錯搭在腿上,坐了幾個時辰花轎已是累壞了。陸淩息又遲遲不進房,更是讓她不敢動。
    “公主。”陸淩息有些不真實的聲音,還是讓阮衣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侯爺。我在。”阮衣訣緊張到不知道說什麼,想著此生一次的婚禮就這樣半月之內開始,她依舊覺得不真實。
    掀開蓋頭,看見眼前這個美得不可一世的女子卻也最不受寵的女子,自己實在想不通狗皇帝的用心。這帝王家的陪葬品,為何會是她。曾經想過無數次和自己成婚的女子,卻怎麼也不能想到是她。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心根本沒有任何人,隻愛自己。
    “我累了,睡吧。”陸淩息眨了眨眼,便在床上睡下了。宮裏的姑姑教了很多,新婚應當如何如何,可是他不碰自己,自己又該如何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可是慢慢的聽見他平穩的呼吸聲,自己卻又安心了。於是,阮衣訣合衣躺在陸淩息的身邊,就這樣相安無事一夜好眠。
    從那開始,阮衣訣每天去廚房做各種好吃的給他吃。變著花樣的做吃的等陸淩息回來。可是陸淩息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陌生,絲毫不如當初在宮裏看見自己的時候,那時候眼裏是有光的,而此刻是暗淡的。
    “侯爺,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不然你怎麼隻吃幾口就不吃了呢。”阮衣訣有些自責,她善良的就像一個仙女,不染塵世。
    “不,夫人別自責。是我不餓。”陸淩息眼眸裏少有的溫柔,阮衣訣開心的笑了。無論陸淩息愛不愛她,她是愛陸淩息的。她相信陸淩息是有難言之隱的,所以不碰自己,所以有時候會凶自己。但是一個眼神,她就飛蛾撲火不顧一切。從來不會做菜的她,不在乎被刀不小心切到手,不在乎被油濺到身上,不在乎別人的冷眼。
    他們就這樣相敬如賓過了半個月,可是在一次她幫陸淩息收拾書房時看見一封書信打破了陳靜。
    “阮家將死,半月後國號改雲祁國為圖夢。你我將是這新國的皇帝。”那樣濃烈的背叛感向阮衣訣襲來,她眼前黑了又亮,已經是一夜過去了。
    “惜玉,我怎麼躺在這?”阮衣訣睜開眼看見惜玉坐在床邊通紅的眼睛。惜玉見她醒來,忙上前伺候。
    “公主,您是被侯爺送來的。侯爺說....侯爺說公主染了瘟疫,在房裏休息不準出房。”這話像一把利刃深深刺進阮衣訣的心,那天,那天發生了什麼。似乎隻是看見信,自己就暈倒了。信,對了,信。
    阮衣訣找了半天沒有看見身邊有信,想必這樣的東西陸淩息怕是不會再給自己機會看見了吧。原來,陸淩息勾結亂黨,要叛國。是啊,這天下本是蘇家的天下,多少人覬覦。他陸淩息一個平祁侯為何不可以覬覦?
    記得那一夜,他來自己房裏,和自己聊天。
    “你的大皇姐想助圖蘭躲下雲祁,已經被你父皇下令關進死牢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陸淩息的眼裏閃爍著不一樣的神色,那時候的阮衣訣讀不懂這些複雜的情緒。
    “皇姐為何這樣做?這其中是不是有不知道的緣由。”阮衣訣知道皇姐在圖蘭不受寵,當初無非是太愛圖蘭的皇帝才和親,雖然隻是一個妃子但已是很滿足。想到皇姐叛國,那唯一的原因,隻怕就是愛情吧。
    “你皇姐心甘情願。若是你,你當如何?”陸淩息看著眼前的女子,說不清自己和她之間到底是相似還是愛情。自己究竟是糊塗了,竟然問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問題。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阮衣訣看著陸淩息第一次叫她的名,而不是夫人。“若是你要這江山,那我便盡我全力給你。”阮衣訣眨巴眼睛,笑著說。
    “我開玩笑的。別當真。”陸淩息想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可最終沒有這樣做。
    如今,一切大白了。原來陸淩息真的要這江山,原來他真的要殺自己的父皇。阮衣訣不知道怎麼想,她知道陸淩息禁足自己是怕自己通風報信,但是就算他不禁足自己,自己也不一定會去。她知道,她對那深宮後院真的沒有一點興趣,對那所謂的父皇,沒有多少的感情。可是如今,怕是說再多也無用了吧,想做帝王的人,沒有殺了自己已是萬幸。
    阮衣訣就這樣在房裏整日整日的等陸淩息來給自己一個解釋,或者說給自己的心一條生路。
    那夜,暴雨傾盆,她知道,時候到了。自己,真的成了前朝公主,或者說,成了皇後。該開心?還是該奔喪。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半個月來陸淩息一次沒有看過自己。本來沒有病的自己,在這終日鬱結中,似乎快活不下去了。這一生,愛情似乎是她的命。
    若不是心裏有著念想,怕是死了吧。
    “公主。公主你難過就哭出來吧,別不開門啊。”惜玉在門口使勁的拍門,開始擔心阮衣訣出事。想到最後沒有辦法,便跑去找陸淩息。
    “侯爺,求求你去看看公主吧。她已經關了自己一天一夜了。這樣不吃不喝怎麼行呢?”惜玉紅著眼跪在地上給陸淩息磕頭。
    “就快做皇後了,她當開心才是。”陸淩息坐在書房看著眼前人,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侯爺,你可憐可憐公主吧。明知她什麼都不圖,隻是愛你。侯爺,你去看看她吧,奴婢求求你了。”惜玉知道公主似乎是熬不過去了,如果陸淩息再不去....
    陸淩息看著那黑藍色的天空,一道閃電劈下,響徹雲霄的雷聲,這樣的夜自己要成皇帝了,開心麼?那樣一個女人跟著自己,自己究竟該不該心軟呢。要知道她是前朝公主,如果成了自己寵妃,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那些一手策劃的人,新的開國功臣,怎會給她一個容身之地。自己能護她一世麼?陸淩息想了半晌,想到的卻全是她的臉,她的笑,還有她故意藏起來的小傷口,她的嬌羞,她的愛。是啊,自己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保護不了自己的愛人麼?也許就是因為悟出了這愛,才覺得真的可以為了她棄了這江山吧。
    “隨你去看看。”陸淩息起身疾步準備出去。
    “侯爺,侯爺。夫人.....夫人去了。”就在這時,一個奴婢衝進來跪在地上,驚慌失措。
    “什麼?快帶我去。”陸淩息的眸子一下變得深紅,他的心似乎停了一拍。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不等等自己。是我不好,是我被權勢遮了眼,看不清你的好。
    滿身濕透的陸淩息看見阮衣訣的房門大開,衝進去卻見不到人。“她在哪兒!!”陸淩息抓著婢女的胳膊,婢女也嚇壞了,忙說“書房,在書房。”。
    當陸淩息衝進書房的時候,看見的卻是自盡了的阮衣訣。三尺白綾,懸梁而掛,她一襲白衣被燭火照的發黃。陸淩息衝過去抱下她,惜玉徑直跪下,痛聲叫到“公主!!”
    “陸淩息,我阮衣訣此生,絕不恨你。”這是陸淩息第一次看見阮衣訣的字,也是最後一次。俊秀有力,卻是那樣的決絕。這張紙被窩在她的手裏,到最後她居然用這種方式來逼自己。可是又怪的了誰呢,是自己看不透這世間的權利與榮華富貴。他一開始就不想遇見阮衣訣,他隻想興複陸家。這戰火紛飛的年代,總有人站出來成為一個明君名垂千古。可是,遇見她之後,他猶豫過,彷徨過,想過放棄。可是,他做不到,他覺得自己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就放棄多少年的努力。於是他努力當做自己不愛她。他以為等他當了皇帝,便可以許她一世繁華和一生白頭。可是,她等不到了。
    “訣兒,”這一聲訣兒,她等了太久,終究還是太遲了。“訣兒!”陸淩息抱著懷裏的人兒,仰天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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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簡介:阮衣訣重生,此生卻為蘇家外戚小姐,她帶著記憶,名喚:軟如故。伊人不如故,她不再是當初的那個——阮衣訣了。在蘇家,另一個男神要出現了,蘇家少爺,蘇離淵。且看重生後的阮衣訣,如何複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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