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祺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用槍指著麵前這個名為韓越霖的男人，他們之間的牽絆就好像已經深入骨髓，他曾經以為他和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有兵戎相見的一天，那樣的場景，對於蕭祺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是，眼前的事實卻讓蕭祺開始懷疑他和韓越霖之間是否真的有不可磨滅的牽絆。
    韓越霖的表情很複雜，於他而言，他也沒有想過有一天用槍指著自己腦門威脅自己性命的人會是蕭祺。他突然感到一陣悲哀，到底是什麼讓他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韓越霖不敢去想，他也想不到。
    “小祺，你這是幹什麼？”雖然韓越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但是他還是掩飾不住自己眼神中的戰栗。
    蕭祺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韓越霖，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懷疑：“我在幹什麼，你看不出來麼？韓越霖，我真沒有想到，原來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們。”
    韓越霖感到很可笑，他哈哈笑了兩聲，露出鄙夷的神色：“我們？你居然和那幫人自稱我們？蕭祺，你搞清楚，你是警察！他們是什麼？是這個社會上的人渣！而你，一個警察居然和這幫人渣自稱我們，你就這麼自甘墮落麼？！”
    韓越霖瞪大了雙眼，語氣激動，他覺得蕭祺一定是瘋了，要不然他怎麼會這樣？
    “那你又是什麼？”蕭祺的語氣很平淡，淡的讓人感到心驚，“你一邊說著要和他們合作，一邊又出賣他們，你又算什麼？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比他們更加的讓人不齒麼？韓越霖，我真沒想到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我出賣他們？”韓越霖向前一步，表情猙獰，“就算我不出賣他們，他們也不可能逃出那個人的追捕！我不過是讓他們鷸蚌相爭而已，我們隻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好了，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用心？”
    蕭祺冷笑：“你的用心？在你的計劃裏，我又是什麼？我還不是一樣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你何曾考慮過我的立場？”
    “你的立場就是警察！你應該和我一樣徹底消滅他們！”韓越霖大吼。
    蕭祺突然感覺很累，他看著眼前近似歇斯底裏的男人猛然之間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曾經的那些年少輕狂在此刻顯得十分可笑，那些立過的誓言在此刻也變成了一種諷刺，總以為愛人之間沒有秘密和傷害，可是現在呢？蕭祺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了解這個男人。
    手上的手槍仿佛被灌了鉛，蕭祺的手臂緩緩的垂了下來，他閉了閉眼，深深歎了一口氣：“韓越霖，從現在開始，我們沒有關係了。”
    韓越霖愣住了，他不能理解蕭祺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是警察，他們是正義的代表，他們本來就應該將那些人渣統統消滅。他韓越霖做錯了什麼？他根本就沒有錯！
    “蕭祺！”韓越霖一個箭步上前拉住蕭祺的手臂，“我沒有錯，我這是在伸張正義！”
    “如果……你所謂的伸張正義就是這樣不擇手段的利用人心的話，對不起，我蕭祺做不到。”蕭祺凝視著韓越霖炯炯的目光，疲憊的說著，聲音低緩。他自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是他還是不能接受韓越霖現在的做法。他曾經也利用過別人，可是他從來沒有這樣不擇手段。
    恍惚之間，蕭祺好像看到了宋南安，他記得宋南安曾經問過他：“如果你所謂的正義就是去犧牲別人的話，你覺得那還是正義麼？”
    是啊，如果他們所謂的正義就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利用人心，那他們和那些十惡不赦的惡人又有什麼區別？
    “韓越霖，我累了，這樣的事情我也做過，可是現在……我累了……”蕭祺掙脫了韓越霖，別開臉，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韓越霖呆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來留住這個男人。
    冬夜的樹林變得異常的寂靜，呼呼的風聲在耳邊作響。蕭祺握了握手中的手槍，轉過身向樹林的另一邊走去，那是陸昀天逃離的方向。
    韓越霖沒有拉他，他知道自己現在根本不可能留得住他。他就那樣默默的站在原地，目送蕭祺的背影在黑暗中隱沒，直到他再也看不見……
    “為什麼不追？”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女人帶著一絲戲謔的神情，看了看蕭祺離開的方向，又看向韓越霖。
    韓越霖沒有說話，他轉過身，向著樹林外走去。
    歐陽娜聳了聳肩，唇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