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望著地上的屍體，宋南安全身僵硬，他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一下身後開槍的人是誰。
    灼熱的呼吸在耳邊拂過，鼻尖彌漫著特殊的香味，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魅惑的力量：“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仿佛一個夢境，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又都恢複了常態。
    “啊！！！！！！”驚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宋南安大睜著雙眼望著前方，但是他的眼中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他的記憶斷了，他不知道最後在他耳邊說話的男人是誰，他甚至不記得是否真的有那樣一個男人出現。
    “南安？”是陸昀天，他坐在床邊，輕輕的扶住了宋南安的雙肩，“已經沒事了。”
    已經沒事了？什麼叫已經沒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所有的問題就像一團漿糊在宋南安的腦子裏來回打轉，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詢問。他木然的看著陸昀天，希望從對方的臉上得到答案，但是他一無所獲。
    陸昀天沒有說話，他伸出手臂，輕輕的將宋南安攬進了懷裏，手掌輕拍著對方的脊背：“南安，王麟被殺了。不過還好，你沒事。”
    王麟被殺了？宋南安努力回憶著，混亂的腦袋好像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他在囚室審訊王麟，他們說了很多事情，從十五年前的往事到如今積累甚深的怨恨……然後，是一聲槍響，王麟倒下了，雙眼變得空洞，他甚至沒有閉上雙眼……
    “誰？”宋南安伏在陸昀天的肩頭，聲音嘶啞，“誰殺了他？”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有人潛進了別墅，這是一場刺殺。”陸昀天眯起了雙眸，他沒有放開宋南安，依然輕輕的摟著他。
    “刺殺？”機械的重複著這兩個字，宋南安的眼瞼顫動了一下。
    陸昀天放開宋南安，站起身來：“你不要想太多，在這裏好好休息。從今天開始，你跟在我的身邊，不是手下，是……”想了一下，陸昀天才說道，“助理。”
    宋南安還沒有恢複過來，第一次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麵前倒下，這樣的刺激對於宋南安來說實在太過巨大了。又或許，那個男人在他身上下了什麼咒語，才讓他無法恢複神智。
    陸昀天歎了口氣，扶著宋南安躺下，為他蓋好了毯子。吩咐手下好好照顧宋南安，陸昀天轉身走出了房間。
    推開書房的門，陸昀天一眼就看見了大喇喇躺在沙發上的喬寅。對方聽見開門的聲音睜開了雙眼，但仍然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陸昀天也沒有管他，隻是走到書桌後坐了下來。他看向喬寅，皺眉問道：“怎麼樣？”
    喬寅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嘴角掛著痞痞的笑容：“跟你猜測的一樣，真正的阿青已經死了，屍體在三公裏之外的廢棄車場發現的。據我推測，死亡時間應該超過了三天。也就是說，三天前你見到的那個阿青就已經是假的了。”伸了個懶腰，喬寅忍不住溢出一聲嗤笑。
    陸昀天眉頭緊鎖，他沒有說話，他知道喬寅還有事情沒有告訴他，而他在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果然，喬寅隻是停頓了幾秒鍾就繼續說道：“我也檢查過王麟的屍體了，一擊斃命，而且他身上的傷口和阿青身上的傷口都是由同一種手槍造成，美國9毫米M1971式柯爾特手槍。”喬寅收起了笑臉，露出正經的表情，“你應該知道誰最喜歡這種手槍，你也應該知道誰有易容的本事。”
    陸昀天緊緊抿著雙唇，雙手交叉支在桌子上，眼神中冰冷一片。他現在不關心到底是誰殺了王麟，他隻想知道宋南安的情緒為什麼會失控。按理來說，宋南安在花亦耀的身邊也呆了有半年的時間，沒道理會因為這種事情就整個人完全失控。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被忽略了。
    “南安為什麼會變成那樣？”陸昀天看著喬寅，冷聲問道。
    喬寅歎了口氣，解釋道：“是致幻藥物。”站起身，喬寅在書房裏踱著步子，“殺了王麟的凶手在射殺王麟之後給宋南安下了藥，讓他產生了幻覺。而在藥效失去之前，他都一直會沉浸在自己製造的恐怖幻覺之中。所以，他的情緒才會失控。”
    “是白易辰。”陸昀天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閉上了雙眼。他抬手按壓著自己的眉心，再次深呼吸。
    “我原本不想為難他，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的麻煩，我現在不得不還擊了。”像是自言自語，陸昀天並沒有睜眼。
    喬寅走到陸昀天的書桌前，雙手環胸看著眼前的男人：“昀天，白易辰連那個家夥都找來了，你覺得他這一次還會和以前一樣好對付麼？你的身後有柯列夫，而白易辰背後的人到現在你都不明朗，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
    的確，白易辰這些年突然活躍起來和他背後的支撐者有很大的關係，而到現在，陸昀天也沒有調查出白易辰背後的人是誰。他曾經懷疑白易辰是不是和香港的幫會有勾結，但是他仔細調查過香港的幾大幫會都沒有什麼結果。
    “我不知道。”陸昀天如實回答。就算是他，也會有顧忌的時候。他的這個東亞黑手黨教父並不是真正擁有實權，在他的背後，俄羅斯的柯列夫才是真正的大老板。說到底，陸昀天這個教父更像是柯列夫在東亞的發言人。如果白易辰的背後是和柯列夫實力相當的對手，那麼就算是柯列夫站在這裏恐怕也要斟酌一番。
    他們的世界從來沒有絕對的權威，“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在這個世界被發揮的淋漓盡致。誰也不能保證今天站在權利頂端的人能夠堅持到第二天早晨，說不定有些人一輩子也隻是個小嘍囉而已。
    喬寅歎了口氣，走到陸昀天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情還是要弄清楚，王麟死了線索也就斷了。我們想要知道白易辰的背後到底是誰在給他撐腰，恐怕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
    這是事實，陸昀天的確很厲害，但是白易辰也不弱。就算白易辰現在隻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癱子，他的心機城府也還是一樣深不可測。白易辰，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應付的對手。這一點，陸昀天比誰都要清楚。
    “南安……”想了一下，陸昀天還是不放心，他看著喬寅，問道，“是不是隻要藥效過了就沒事了？”
    喬寅頷首：“沒錯，我待會兒給他開一些鎮定的藥物，讓他好好的休息一下，醒來就沒事了。”
    “好。”應了一聲，陸昀天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