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六藝比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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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眾人風塵仆仆趕到應天府六藝鎮入口的時候,都有點風中淩亂。六藝鎮的入口很大,他們站在城門口一眼望過去,裏麵來來往往的行人隻有兩種裝扮,要麼是一身淡青色的書生裝,要麼就是利於騎射的勁裝。而所有的女子,全都裝扮成男式書生。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迷糊了——到底哪個是男哪個是女?
    眾人下馬下轎,往城內走去,就看到街道兩旁幾乎全部都是賣書生或者騎射裝束,還有文房四寶,還有弓箭強弩,還有圍棋古琴……
    小七一路張大了嘴巴看過來,在心裏讚歎,不愧是“六藝鎮”。他們來之前就打聽過了,這個六藝鎮是由六個鎮合成的。幾十年前,一直由琴、棋、書、畫、騎、射這六藝最高的人來管理這個鎮。這幾個古鎮,自古以來都是自己管理,他們也隻服從六藝最高的幾人統領。這裏的所有百姓全都會些琴棋書畫或是騎射,若是一樣都不通,就很難在這兒立足,更不用說找到娘子或是相公了。
    眾人一路都承接了很多好奇的目光。直到他們一路走到鎮中心的一個寬闊的位置,被眼前的房子給驚到了。眼前擋在他們麵前的是六座圍成圓形的房子,大門朝向六個不同的方向,每個方向都有一條通道。
    “哇,好壯觀的房子啊!”小七不禁感歎道,“我們也回去把我們的房子改成這樣吧?”
    眾人都自動忽視小七的建議,眼睛都盯著從六個方向緩緩聚集過來的一群人。那群人當中有四種不同顏色的書生裝還有兩種不同樣式的勁裝,一看就是有六個派別。分別有六個領頭的人站在那六群人前麵。一個散著頭發,一襲白衣,手上拿著一根又細又長的樹枝,他穿白衣本來也是風度翩翩,可是和花三少一比,立刻就遜色不少;一個鬆散地紮著頭發,也是一身白衣,手上拿著一個畫軸;第三個一個一看就是女子,卻穿著男子的寬大衣袍;旁邊的一個卻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白花花的頭發和胡子,卻臉色紅潤,就像畫裏的壽星跳出來了;最後兩位都穿的黑衣,都顯得修長精瘦,其中一個背後背著一個箭囊。
    端木夏盯著最後背箭囊的人的手,在心中就想了一個來回,判斷他射箭的速度和力度,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個老頭從人群中走出來,客氣地拱了下手,“在下棋老頭,不知幾位找我們六藝有什麼事情?”
    “阿冽,他的名字和我好像啊!我老了就叫七老頭!”小七麵泛紅光地說道。冷冽盯了他一會兒,不禁想到如果他一把胡子了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是一個胖嘟嘟,隻知道吃和睡的小老頭?
    “棋大爺,”端木夏客氣地回禮,“我們是來打聽一件事情的。”
    那棋老頭揮了揮手,“叫我棋老頭就行了。整個六藝鎮都這麼叫我。你們既然來打聽事情,應該就知道我們六藝鎮的規矩。”
    端木夏點了點頭,“知道。”
    棋老頭又是一揮手,“擺擂!”
    棋老頭一聲令下,站在他後麵的那六群人立刻迅速而又有序地跑進了那幾間房子裏麵,不一會兒,每個人手上都拿了些東西出來,有木板,有凳子,有茶點,有紗布……他們就看到那些人在自己的身邊跑來跑去,忙個不停……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寬大空地上就擺出了一個三尺高的擂台,擂台上左右兩邊各有六張椅子,中間則擺放了四張桌子,兩張上麵放著一張古琴,另外兩張上麵放著文房四寶。
    冷冽幾個看著這個架勢,不約而同在心裏歎了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啊……
    這個鎮所有人都以由棋老頭為首的六藝馬首是瞻。不論是到這個鎮做生意,找人還是定居,都要先過這六個人幾關。此六人分別為棋藝棋老頭,琴藝絲琴姑娘,畫藝鐵畫公子,書藝銀鉤公子,射藝百步公子,騎藝駿逸公子。他們大多數都會派自己的弟子,自己鮮少出手。但是今天看到六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的公子到來。這幾人都躍躍欲試。
    雙方全部坐定後,一個老頭走到了擂台正中間,重重地咳了幾聲,擂台下麵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老頭一把年紀了,聲音還十分洪亮,“今天的六藝比拚馬上就要開始,六藝鎮出場的有棋老頭,絲琴姑娘,鐵畫公子,銀鉤公子,百步公子,還有駿逸公子。客人方麵出場比賽的有冷冽冷公子,端木夏端木公子,花三少花公子,淩沐淩公子,歐陽成心歐陽公子,小七公子。”
    老頭一念完,下麵的人就開始竊竊私語。特別是一些穿著男裝的女子,舉著紙扇在下麵偷偷地議論,還不時偷瞄那六位公子,更有好幾個都紅了臉頰。
    老頭拿著一張白紙走到冷冽他們這邊,“我們六藝鎮按照射騎畫琴書棋出場比賽,請幾位公子在紙上寫上相應的出賽順序。”說完就把紙筆遞給了端木夏。
    端木夏皺起了眉頭,“這琴棋書畫我倒是都沒有問題,但是我要參加射藝比賽。你們呢?”
    “我就參加畫藝比賽吧。”淩沐主動開口說道。端木點了點頭。
    “我,我參加棋藝比賽。”小七興奮地舉起手喊道。眾人都詫異地望向他,眼中滿是不相信。小七立刻委屈地撅起了嘴。端木夏無奈地將他的名字寫在了最後。
    “冷冽肯定是要參加騎藝比賽的,那花三少和成心,你們誰參加琴藝,誰參加書藝?”端木夏看向二人,問道。
    成心不高興地黑著臉,“我都不會。”
    淩沐低頭想了想,說道,“成心就參加琴藝比賽吧。至於書藝,就你參加吧。”淩沐望向花三少,花三少微微點了點頭。
    “淩沐哥哥,我根本不會彈琴啊?”成心不解地抓起淩沐的袖子,小聲地說道。
    淩沐露出了笑容,“放心,有我。”
    2。
    百步公子拿出弓箭,嚴陣以待。端木卻打開扇子,一邊走到台子中間一邊悠然地扇風。二人都走到台子中間之後,眾人突然就聽到撲棱棱的聲音迎地而起,驟然就看到幾百隻麻雀擁擠著飛上天空。
    聲音洪亮的老頭拿著一個大鑼一敲,“開——始!”
    百步公子立刻抬頭,雙箭同出,瞄準兩隻麻雀,作勢要射,誰知“咚咚”兩聲,那兩隻麻雀栽倒在地上。他立刻轉身,射出兩隻箭羽,卻聽到清脆的叮叮兩聲,自己的兩隻箭被堪堪打落,掉在了台上。百步公子瞪了一眼打落箭羽的端木,收起憤怒,迅速從箭囊中抽出五根,這是他最厲害的招式。隻見五根箭羽同時射出,穿破長空,發出颼颼的響聲,在半空中突然散開,直指五隻不同方向的麻雀,眾人都是一驚。一隻麻雀應聲而落,另外四隻卻在他的箭羽挨到之前就一一掉下。
    旁觀的人,尤其是六藝鎮的人都睜著眼睛開呆了,他們看到自己一直崇拜的百步公子在端木夏的壓製下,竟然僅僅隻是射下了六隻麻雀。端木夏瀟灑收勢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
    端木夏對百步公子拱起,笑著說道,“承讓。”
    百步公子沒有回應,快步上前撿起掉在台上的幾隻麻雀,翻來覆去看了幾眼,終於回過身來,對端木夏行了一個大禮,“端木公子用如此細小的針射中每一隻麻雀的左邊翅膀,在下甘拜下風!”台下的人聞言也紛紛檢查了一些麻雀,發現果然每隻麻雀的左邊翅膀上都插著一隻細針,有人好奇地將一根針抽出來,手上的麻雀立刻扇起翅膀,掙紮著飛向天中。眾人對端木可以說是心服口服,他不但全部射中一個地方,而且連一隻麻雀都沒有傷害過。
    “好,好!果然是人外有人啊!”棋老頭摸著自己的胡子,笑哈哈地讚揚道。
    端木拿出自己的露石,瀟灑地收回了自己的露針,引起了在場所有女子的低聲驚歎,很多之前盯著花三少的目光都轉移到他的身上了。
    敲鑼的老頭又走上前來,“第一局,端木公子勝!現在進行第二局。雙方要騎馬穿過上麵那座山,先回到起點的一方勝。”老頭向眾人示意了那座山。冷冽他們就看到那座隱藏在白雲迷霧中的一座高山,簡直難以想象在這麼一個小的地方竟然有這樣一座巍峨陡峭的高山,別說是騎馬了,就是人徒步走過去,估計也很難,不過這座山高是高,卻不大,用來比騎藝確實是十分合適。
    駿逸公子的小徒弟牽出他的馬。那匹馬和冷冽的黑雪一樣高大,通身都是棕黃色的毛,十分耀眼,一張大臉上滿是傲氣,眾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黑雪立刻抬起前蹄,抖抖全身黑溜溜的長毛,仰天長嘶——
    幾個小孩子立刻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所有人都被驚了一下,這聲音,也太霸氣了吧!
    冷冽輕輕地敲了一下黑雪的頭,它才踢踢蹄子,安靜了下來。
    小徒弟一揮旗幟,兩匹馬立刻就如離弦之箭,瞬間就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這場比試,他們隻能在原地等待。
    黑雪和另外一匹馬持續並肩而馳,踏起的灰塵飄揚整條小路,冷冽和駿逸公子幾乎都看不清楚路了。
    黑雪和那匹馬馳騁著越過山上的斷木,躲過各種荊棘,踏著滿地的石子和泥巴一路往前衝去。
    黑雪似乎和對方的馬杠上了,不斷加速,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兩匹馬都到了半山腰了。半山腰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湖,湖水也不知道深淺。兩匹馬同時刹住了腳步。如果繞道的話可能就贏不了了。冷冽躍下馬背,撿起兩塊石頭朝湖中扔去。聽聲音湖水應該足有七尺深,黑雪要過去的話估計就隻能露出一個頭了。冷冽望了一眼黑雪,似乎是在問他怎麼樣。黑雪不屑地打了個響鼻。冷冽立刻躍上馬背,黑雪撒開蹄子就朝湖中跑去,湖水立刻淹沒了黑雪的蹄子,緊接著是尾巴然後就到了脖子。黑雪穩穩地在水中踏步,緩慢地朝前走去。
    駿逸公子也跳下了馬背,從隨身帶的背囊中拿了一些東西出來喂給那匹棕色的馬。那馬兒幾口吃掉了他手中的東西,滿意地打了個響鼻,等駿逸公子跳上馬背之後,它就跑了出去,不時就和黑雪挨得很近了。
    兩匹馬從湖中出來還來不及甩幹身上的水就又比拚起來,兩匹馬都使出了最快的速度,慢慢地,黑雪就將那匹馬甩在了後麵。不消片刻,它就到了山頂,冷冽趕緊一拉韁繩,黑雪才驟然停了下來。隻見前麵是一個斷崖,這邊山頂和那邊山頂隔了有三丈遠。如果單是冷冽,他踩著樹枝就可以過去了,但是現在還有黑雪。黑雪望了一眼山崖下方,深不見底,又看了看對麵的山頂。終於轉過頭朝後走去,但是他走了幾十米遠之後就停了下來,低下頭開始用前蹄刨地,伴隨著沉重的呼吸。冷冽趕緊牢牢抓住馬鞍。黑雪嗖的一下就竄了出去,一路飛奔到崖邊,黑雪奮力一躍,緊跟上來的駿逸公子就看到黑雪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重重落在了對麵的山頂,往前麵奔馳了幾丈才漸漸停了下來,轉過頭望著他們,輕輕打了個響鼻,似乎是在得意。駿逸公子拉了拉韁繩,拍拍馬匹的脖子,但是那匹棕色的馬就是不動。駿逸公子將背囊中的玉米粒都拿出來鋪在它的麵前,它卻撇過頭去,完全看都不看一眼。
    駿逸公子懊惱地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輸了,提起背囊,翻上馬背,一牽韁繩,馬兒就掉了個頭,開始往回跑去。
    3。
    就在小七等得肚子都開始打盹地時候,他突然叫了一聲“阿冽”,然後朝比試的終點跑去。其他人都被他一驚,朝那個方向望去,但是什麼都沒看到。小七卻興奮地跑個不停,一起跑過去的還有月姨。眾人就看到遠處一陣灰塵之後就是黑雪馱著冷冽飛奔而來。冷冽一下馬,小七就抱住他的胳膊,“阿冽好厲害!我們又贏了!”說完就撲過去抱住黑雪,從衣服裏拿出一個胡蘿卜塞到黑雪的嘴裏,“雪雪也好厲害!”黑雪嚼著蘿卜,得意地打了個響鼻。月姨站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
    之後,才看到駿逸公子騎著那匹棕色的馬耷拉著頭回來,走到棋老頭身前單膝下跪,“對不起,我輸了。”棋老頭好像毫不在意,笑嗬嗬地扶他起來,“沒事,比試麼,總有輸贏。”
    冷冽走到駿逸公子的麵前,抬手摸了一下旁邊的那匹馬,那馬突然也顯得溫和了許多。
    “你還沒有馴服它。”說完,冷冽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留下駿逸公子望著那匹馬出神。
    馬上就是第三局了,冷冽他們看著淩沐,心裏有隱隱的擔心。淩沐驗屍製毒救人都是高手,但是畫畫,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會畫畫麼?眾人都一臉迷茫地看向成心。成心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放心。”
    第三局比試出奇的簡單,鐵畫公子拿著手上的畫軸走到台子中間的一張桌子旁,攤開桌子上的一個筆袋,隻見裏麵大大小小的毛筆有上十隻。淩沐走到另外一張桌子前麵,上麵也有個一樣的筆袋。
    “既然你是客人,就由你來定題吧。你說畫什麼?”鐵畫公子對淩沐客氣道。淩沐向他回了個禮,淺笑道,“既然如此,就多謝了。其實不瞞公子,在下平時隻會畫些美人圖,我看就定題美人吧。”鐵畫公子看到淩沐冷淡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笑容,感覺對麵的這個人立刻就變得溫柔俊美,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不禁紅了臉頰,微微頷首,道了一聲“好”,立刻就撇過頭去了。
    成心的臉立刻又黑了,小七趕緊衝過去按住他,“哇,你別掃興!我還想看比試呢!”
    “成心,看不出來淩沐還擅長畫美人圖啊,難不成他見過的美人比較多?”花三少看到黑了臉的成心,火上澆油道。誰知道聽了這句話,成心臉上露出了一絲他們從來都沒有看到的難過。成心就那樣呆呆地看著淩沐,眼中滿是不舍。其他人,轉過頭去假裝沒有看到。
    老頭走到台中間宣布規則,“以一炷香為限,美人圖為題,由本鎮年紀最長的三位長者作評。”說完就將銅鑼重重一敲,“開始!”
    眾人現在才看到在對麵多了三個老人,都是一把白花花的胡子,頭發和眉毛都白了,看起來跟神仙似的,這至少得有九十多歲了吧……
    那鐵畫公子雙手各拿起一隻筆,迅速蘸了墨之後就開始在鋪開的畫紙上畫起來。在場的人就看到他左右兩隻手配合畫畫,筆走龍蛇,時左時右,不時還兩隻手同時畫,速度之快讓人咂舌。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隱約可以看到不一會兒他的話就開始有了形狀,似乎是一張美人醉臥圖。鐵畫公子不斷蘸墨,勾勒,修邊……他畫畫的動作看起來有一種美感,快速飄逸。
    所有人再轉過頭去看淩沐,淩沐就拿了一隻最細的畫筆,蘸了一點點墨就開始畫起來。他左手拉住自己寬大的袍子,右手一筆一劃緩緩地畫著。他畫得很慢很認真,一點一點,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一幅畫,而是他的珍寶。有幾縷發絲垂了下來,被風吹起,輕輕地飄揚,就像一副極吸引人的圖畫。所有人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都忘記了這是一場比賽……
    直到淩沐直起了身子放下了畫筆,老頭一敲銅鑼,大喊一聲,“時間到!”眾人才回過神來。
    一個小徒弟先走過去拿起了鐵畫公子的畫,麵對眾人,將其展開。他果然畫了一副美人醉臥圖,圖中有三位美人坐在一個亭子中,纖纖玉手拿著一個小酒杯。幾位美人都有著傾國傾城之貌,背景中的亭台樓榭和花草樹木,以及石桌上的酒壺,三人手中的酒杯,微醺而襯得微紅的臉頰,讓人看了都不禁讚歎——美人啊!小徒弟將這副畫遞給那三位老人,然後又去拿淩沐的畫。
    第一眼看到淩沐的畫的時候眾人都是一愣,因為他的畫中竟然隻有一個背影,但是再仔細一看,全都驚呆了。畫中的美人雖然隻有一個背影,但她麵對著一灘清澈的湖水,湖水中倒映出她的美貌,她的右手浸在湖水中,隱約還能看到有幾隻小魚遊到她的手邊。湖水中,她的笑臉是那麼燦爛,眼波流轉。一身淡綠色的衣裙和湖水交映在一起……
    “哇,好厲害啊!竟然可以在樹上畫畫!”小七忽然拍著手叫了起來。眾人才發現驚覺這幅畫竟然是畫者在樹上看到美人在湖邊的時候畫的一幅圖。這樣的視角,竟然還可以畫出這麼驚人的圖畫。
    幾位老人摸著胡子討論了一會兒就將結果告訴給了敲鑼的老頭。
    “這一局,淩公子勝!”
    “淩沐哥哥太棒了!”成心趕緊衝過去抱住了淩沐。淩沐不好意思地將他的手挪開。
    “淩公子,”鐵畫公子忽然走到了淩沐的麵前,行了個禮,“淩公子的確更勝一籌,不知道……”鐵畫公子好像又微微紅了臉,“不知道淩公子能不能把這幅畫送給在下?”
    “當然不行了!”成心迅速卷起那幅畫,不客氣地拒絕道。
    鐵畫公子臉更紅了,他看了一眼淩沐,卻發現淩沐也沒有準備要說什麼的意思,失落地歎了口氣,回到他的位子去了。
    4。
    第四局馬上就要開始了,成心一臉擔心地看著淩沐,“淩沐哥哥,我完全不會彈琴啊,你說怎麼辦?”
    淩沐看著他,好像又看到了小時候成心跑到自己麵前喊著,“淩沐哥哥,我把爹爹書房的房頂打破了,怎麼辦啊!”那時的成心,還是圓圓臉,每次闖禍了就跑過來找他,擠幾滴眼淚出來,小臉蛋都是通紅的。其實他知道,成心每次闖禍了一點都不害怕,隻是到他麵前裝可憐,希望自己能安慰他。
    淩沐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沒事。你就隨便彈吧。”
    花三少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忍不住說道,“淩沐,你是冷冽上身了是吧?”說完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氣,花三少下意識地看了看附近——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樹可以上去的……
    銅鑼一響,第四局就開始了。
    成心十分不安,他可不想在淩沐哥哥麵前丟臉,可是……對麵的絲琴姑娘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就端坐下來,開始彈了起來。眾人立刻就沉醉到她的琴聲中了。不愧是六藝鎮琴藝最高超的人。絲琴姑娘的琴聲如泣如訴,絲絲入耳,仿佛在撥動著所有人的心弦,所有人都陷入了另一個世界……
    絲琴姑娘一曲終了。成心隻好走到台子中央,也坐了下來,緊張地抬起雙手,回頭看了一眼淩沐,淩沐笑著對他點點頭。成心深吸一口氣,抬手就彈……
    “哎呀,救命啊!”成心的琴聲一響起,小七立刻捂著耳朵大叫起來。再看花三少也是痛苦地捂著耳朵。冷冽和端木夏雖然沒有這麼誇張,但從兩人臉上的表情看來,都跟中了毒似的。冷冽隻好暗暗地運功,減弱這琴聲的影響。隻有淩沐一臉淡然地看著成心。
    “成心,你謀殺啊!”小七甩著頭喊叫起來。成心一聽,氣得鼓起了臉,反而故意快速地撥動琴弦,刺耳的聲音立刻變得更嚴重了。他們都沒有想到,成心居然可以用琴彈出這麼可怕的聲音,這恐怕也是一種本事吧……
    端木夏擔憂地朝人群中看去,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他悄悄叫了下冷冽。冷冽內勁一散,立刻一臉痛苦。他看向端木指的方向,也發現了不對勁,隻見除了他們六人之外,其他人全都是一副陶醉的模樣,臉上的微笑明顯表示他們非常的開心,但是好像眼神都有點渙散。這是怎麼回事?
    隨著成心的琴聲越來越魔性,那些人的表情出現了變化,一時興奮不已,一時手舞足蹈,一時滿臉痛楚,甚至有些人嚎啕大哭起來……
    花三少也看到了他們的奇怪表現,他放下雙手,詫異地望向淩沐,看來是淩沐動了手腳。
    “淩沐,你是不是下藥了?”小七大聲地問淩沐,淩沐笑而不答。
    小七忽然拿一隻手下來拉住了淩沐的袖子,淩沐一愣,轉過頭來看他。
    “淩沐,我看你還是也給我下個藥吧。”小七可憐地祈求道。
    啊?
    ……
    當宣布第四局是成心贏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很多人臉上都是淚痕,包括絲琴姑娘,她的眼睛都哭紅了。她看著成心,眼中不再是冷冰冰,而是充滿了敬意和崇拜。
    “淩沐,你這是什麼藥啊,這麼厲害?”端木夏悄聲問淩沐。
    “這是我自製的迷魂散,可以讓人陷入幻覺中,無法自拔。”
    旁邊的人都深刻地認識到,淩沐這個人,是絕對絕對不能惹的!
    棋老頭看成心的時候也是一臉崇拜。他走到成心的麵前,深深地給他作了一個揖,“歐陽公子的琴技真是令人驚歎,時而氣吞山河,時而悲戚纏綿,時而令人肝腸寸斷,真是可以稱得上是天下第一啊!”
    成心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我看,你的琴聲隻有讓人肝腸寸斷倒是真的。”待棋老頭回去後,小七揶揄道。
    “小七,”成心忽然眯起了眼睛,“小心我再彈一遍。”
    “啊!千萬不要啊!我錯了,你的琴聲氣吞山河,悲戚纏綿,肝腸寸斷……”小七趕緊讚揚道。旁邊的幾個第一次看到小七被別人氣到,心裏忽然有點幸災樂禍,都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5。
    花三少和銀鉤公子出場的時候,台下的人明顯騷動了不少。還有很多人在下麵竊竊私語。
    “你看,你看,那位公子好漂亮啊!比女人還漂亮!”
    “你不是一直都是喜歡銀鉤公子的麼?”
    ……
    “那個花公子穿白衣服,好像神仙啊!”
    “是啊,是啊……我剛才看了他好久了!”
    ……
    隨著下麵聲音越來越多,銀鉤公子的臉上越來越黑了。他狠狠地盯著花三少。花三少根本不想理他,回過頭淡淡地問道,“這局怎麼比?”
    銀鉤公子從盒子中拿出一個硯台,得意地說道,“這可是我師父研製的特殊墨汁,可以在水麵上漂浮。不過需要深厚的寫字功力,要不然才寫上去就散了。你敢不敢比?”
    花三少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可從來沒試過在水上寫字。隨即他微微一笑,說道,“沒問題。”下麵看戲的人立刻是一陣驚呼,紛紛紅著臉竊竊私語,說起花三少的笑容是如何天下無雙。
    銀鉤公子的臉更黑了,他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不過,我們是要用樹枝來寫。”他邊說邊晃了一下自己手上一直拿的樹枝。現在他們才知道他手上的樹枝是用來幹什麼的。
    花三少彎起了嘴角,沒有回答。
    “誒,小七,你說花三少他對外人怎麼這麼冷淡啊?但是脾氣好像又好了不少。要是平時別人這麼傲慢,他早發飆了!”成心小聲地問小七。
    “成心你還真是笨……對著外人說什麼都是沒意思的。你說是吧,端木?”小七邊說邊對著端木夏眨眼睛。端木夏拿起扇子一擋,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小七立刻撅起了嘴,對著成心說道,“你看,端木還不是一樣……”
    他們這邊說話的時候,卻發現對麵的人和花三少他們都紛紛往台下走去。他們趕緊一路跟上。穿過一條巷子,他們全都來到了一座小橋旁邊。看戲的人把小橋圍得水泄不通。小橋剛好將一條小河分成兩半。河水清澈明亮,不時還有小魚遊過。
    銀鉤公子看著花三少的手,笑道,“你的‘筆’呢?”花三少忽然飛身而起,躍到旁邊的一顆樹頂,然後飄然落下,手上已然有了一根樹枝。
    “啊……好美啊!”旁邊所有女子都捧著臉興奮地喊道,再也不顧及自己聲音會不會被別人聽到了。
    端木夏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個沾花惹草的家夥!
    銀鉤公子氣得臉都紅了,一甩衣袖,對著敲鑼的老頭吩咐道,“趕緊開始吧!”
    老頭趕緊跑出來,重重一敲,“開始!”
    銀鉤公子右手拿出樹枝,沾上墨汁,縱身一躍,跳向了左邊的河麵,刷刷刷在河麵上寫了幾個字就跳回河岸,一腳踏上河岸邊的石頭,借力而起,又繼續躍向河麵寫字。他們才注意到原來河岸兩邊都有人為鑲上的扁平的石塊,原來是起這個作用。
    “誒,這銀鉤公子輕功好像也不錯麼?”成心笑著說道。
    端木輕搖紙扇,不屑地說道,“和花三少比,差遠了。”
    花三少一踏橋墩,跳到右邊的河麵,開始寫起來。幾個字後,他右腳突然一踩左邊腳麵,直直在空中向上連踩幾步,整個人都輕飄飄地往上飛去,在空中轉身,麵朝下,繼續寫字。隻見那兩個人寫的字都像是緊緊貼在河麵上似的。清風徐過,河麵上蕩起輕輕波紋,那些字就隨著河水起伏,從沒見到這種場景的人都震驚了。冷冽他們也從心底對銀鉤公子的師傅充滿了好奇和敬佩。
    就這樣,銀鉤公子借助河岸的石塊,在河麵上寫了一首詩,而花三少從頭至尾都沒有回到過河岸,他在河麵上不時飛起降下,白衣飄飄,俊美無比的臉上有著一絲認真。河邊的女子已經完全不顧及害不害羞了,紛紛紅著臉讚揚不已。甚至許多的男子也開始交頭接耳,談起他來。
    半柱香過後,銀鉤公子率先完成,回到了橋上。片刻之後,花三少也完成了。在場的人先是看了銀鉤公子寫的詩。銀鉤公子的字確實如同他本人一樣,鋒芒畢露,瀟灑飄逸。再看花三少的字,所有人都愣住了,雖然每個人都認識,是他們六個人的名字。但是那是一種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字體,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即將盛開在河水之中,隨著河水一起擺動,呼之欲出。
    銀鉤公子盯著花三少寫字好一會兒,臉上的傲慢已經煙消雲散,但還是有一絲不服輸。他走到花三少的麵前,不客氣地問道,“你這是什麼字?”
    花三少回答道,“這是家父自創的字。”
    銀鉤公子抿著嘴,半天後才說道,“我認輸。”
    成心在一旁說道,“這個銀鉤公子雖然目中無人,都是還是挺爽快的麼。”
    “哎呀,沒想到我們連輸了五局。快快……趕緊回擂台,進行最後一局,我手都癢了!”棋老頭麵泛紅光地催促道。
    6。
    說實話,他們對小七都沒有信心。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一局竟然是最快的一局。
    小七從和棋老頭開始下棋起,就吃個不停。他說要是沒有東西吃,他沒力氣下棋。但是他才吃了三塊糕點,對麵的棋老頭突然將桌子重重一拍,大喊一句,“不可能!再來一盤!”他氣得白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從他們進到六藝鎮開始,這個棋老頭就一直是笑嗬嗬的,完全就是個慈祥和藹的小老頭。但是現在的他,好像氣得要把整張棋盤都吞下去了。別說是他們,其他六藝鎮的所有人都被棋老頭給嚇到了。幾十年都沒有見到他發過火。
    “再來一盤可以,不過點心也要再來一盤。”小七毫不介意他的怒氣,笑嗬嗬地說道。
    棋老頭深吸一口氣,又坐了下來。很快兩人就開始了第三盤。不過很快棋老頭就又拍桌子了,“再來一盤!”
    半個時辰過去了,太陽都要落山了。但是所有人都沒有動。他們都不敢動。小七已經和棋老頭下了九盤了,他還是不放棄,還要下第十盤。
    小七伸伸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困了。”
    “不行!再來最後一局!”棋老頭站起來拉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真的最後一局了?”
    “我保證!”棋老頭舉著手信誓旦旦地說道,“這是最後一局!”
    “那好吧。”
    ……
    下了十盤的結果是,棋老頭把棋盤砸碎了。不過他最終還是認輸了。
    因為連贏了六局,整個六藝鎮的人都對他們崇拜不已。連住的客棧,吃的東西都沒收他們的錢。他們進到客棧的時候吃飯的時候,還有一些人躲在門口偷看他們。
    “小七,沒想到你棋藝這麼高啊?”成心拉著小七誇讚道,“你是跟誰學的?”
    “哎,別提了。還不是那個大混蛋洛亦,從小要我陪他下棋。要不是看在那麼多好吃的東西的份上,我才不理他呢!”
    “什麼?你的棋藝是跟太子學的?”花三少驚訝地說道。
    小七點了點頭,臉上滿是不高興,好像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那個太子看起來這麼慵懶,沒想到棋藝如此高超啊!不太像啊……”端木夏禁不住說道。
    小七咬了一口魚,不屑地說道,“還不是跟一位隱士學的。”
    “什麼隱士?”淩沐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沒見過。”小七望著桌上的飯菜,心不在焉地說道。
    端木夏放下筷子,“他們說一年前確實有一個人到這個鎮來定居。他當時好像也是贏了一局,然後就住了下來。他現在城西外的一個小村落裏,我們明天去找他吧。”
    “聽他們的描述,那個人確實是有一隻腳殘疾,而且看起來好像受過重傷。但是他當時還帶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他應該不是陸一腳吧,如果是的話,那那個女子又是誰呢?”淩沐也放下了筷子,提出自己的疑問。
    “說不定是他相好的女子,也是有可能的啊!”小七鼓著嘴說了一句,幾粒米飯從他的嘴裏掉落出來,端木夏抬手一扇,幾粒米飯就被扇了一丈遠。
    “不管他是不是陸一腳,我們明天都要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冷冽放下筷子,說了一句後就離開往房間走去。
    “阿冽等等我!”小七趕緊又往碗裏夾了兩個雞腿,邊吃邊跟了上去。
    小七就跟著冷冽上了樓。冷冽吩咐樓上的小二,“拿一副棋盤來。”說完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間,門也沒關。小七趕緊跟了進去,坐到了冷冽的對麵,還不斷地扒著碗裏的飯菜。這裏是六藝鎮,小二很快就拿了一副棋盤進來,擺在桌子上。小七邊嚼飯邊眨巴著一雙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冷冽。
    冷冽將一盒黑子放到小七的手邊,“你先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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