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世言癡女太瘋癲 第十五回 美姿美態幽蘭初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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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上,兩邊是那望也望不盡的樹林,然而就是在這小小的路上卻站滿了人,將這路生生的從一個苗條少女擠成了一個懷孕的豐腴少婦,真應了那句話,這世上本是沒有路的,隻是走的人多了就便有了路。
我們這一大幫始作俑者站在這風中淩亂,都是在等待貴賓的歸來——蘭將軍及其家眷的歸來,而我作為蘭家的二小姐自然就得走到前麵,帶著這群人和蘭將軍率領的一幹人舉行隆重的會師儀式。
說句實話,這一群人中我居然隻認得一個人,而那個人還是與我有點糾葛的人,“芙蓉妹妹”。
這算哪門子親戚,當日還敢當眾侮辱於我?
問之鴛兒,鴛兒沒好氣的說芙蓉是林家的大小姐,而她爹就是我的舅父,換句話說也就是我娘的哥哥。不過,也不是親的,我娘是被林家認去的女兒,從鴛兒說話的態度上來看,我娘與林家的關係應該是不好的,看她一副不屑的表情,林芙蓉再怎麼不濟也是一個小姐,鴛兒在這不卑不亢的,還與林芙蓉等人交過手,嘖嘖,不愧是我帶出來的人。
鴛兒說著話,我就自豪而且欣慰的看著鴛兒,瞟了一眼,但見鴦兒是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遠方隱隱約約顯現出人影了,而我方則是人心動蕩,我必須時刻觀察好維護好我方治安的穩定。
且看為首的一男子和一女子駕馬而來,看似一對夫婦,有些年歲,但卻又沒有多大,衣著華貴,容貌不凡,而其後一男子則是青年才俊,臉上棱角分明,氣質散發,正值弱冠之年。
我頓時就覺得這個爹和娘怎麼就這麼的傻,依我這樣的容貌,料定爹娘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可是居然還找這樣樣貌的管家和家仆,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範嗎?雖然我們家是很有錢,但是也不能這般鋪張浪費,他們穿的比我現在身上穿的都好多了,撐門麵也不是這樣個撐法。在隊伍最後,我終於看到了一張可喜可賀的臉,這一行人中那人是最普通的了,嗯,就是她了,我跑過去拉著她的手道:“娘啊!”,
“小姐?”她驚恐的望著我,又驚恐的望著那騎在馬上的雍容婦人,叫喚道,“夫人!”
“鴛兒,怎生回事,不是說小姐清醒多了,怎的如今倒是連我都不識了?”那婦人有些嗔怒道。
“回夫人話,小姐雖清醒了,而後也是這般,時而癲狂,時而乖覺。”鴛兒回答的謹謹慎慎,不似在我麵前那般的隨性,謙卑得很。
“娘,也不怪鴛鴦兒,小妹自小就如此,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好得了的,”那個英俊的年輕男子坐在馬上隨意的說道,一副優哉遊哉之景。
“我也如此對你說,叫你不要報太大的希望,你就是——”和婦人並排的中年男子說著說著見著了婦人的憤恨眼神便噤了聲。
“你又如何知道,我看你是巴不得蘭兒好不了吧,要不是你當年做那些事,蘭兒能這樣?別用你那套歪理對我說教!”那婦人狠狠的說道。
要說反應太敏捷了也是一個煩惱,隻是看了一眼而已,我居然就直接跑上去叫別人娘了,事後我埋怨鴛兒和鴦兒怎麼都不攔著我,她們卻說我是毫無征兆就跑走了的。
也幸的好,這裏人還沒有多少,不然又要鬧成一個笑話了。
於是我就乖巧的任那婦人——也就是這個身體的娘拉著我的手,默默念著,娘啊,你們也太不厚道了吧,你們一家子長得跟神仙似的,就我一個人格格不入,還是一傻子,不帶這麼不公平的,我該不是你們親生的吧,我肯定是你們撿的。
正當我認真的探討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導致基因出現了變化時,芙蓉妹妹卻突兀地站到了我和娘的前麵,裝模作樣的作了一個揖,道,“姑爹,姑姑,爹有公事,是不能來了。”
看著林芙蓉這麼謙遜的樣子,我是適應不過來的,但她渾身還是那麼的姹紫嫣紅啊,裝扮的讓人都不知道她原來到底是什麼樣了。
“如此甚好,省的我與他多費口舌。”
這位娘還是心直口快,人生真是彪悍!
芙蓉妹妹麵子上雖然過不去,但還是跟著我們一行人回到了將軍府。
府門前,是兩個莊嚴的石獅子,眼球外凸,頗有些滲人,進入府內則是一個有些憔悴的美婦人攜著一個頗有小家碧玉之風的秀氣女子站在一群仆人之前。
“老爺,姐姐,你們可是回來了!”美婦開口了。
“爹——”,那女子也低頭說道。
“雪姨娘,你怕是不希望我回來的吧,當初叫你看好蘭兒,可還是出了這事兒,你當怎說?你怕是心有不甘吧!”
我娘就是霸氣!
“言之!”我爹麵向娘製止道,而後又帶著和煦的笑容對著美婦人說道,“雪兒,你不用多做計較,言之你還不知道嗎,她就是性子急了點,口不擇言,”爹頓了頓又對著娘說道,“還有,雪兒身體不好,言之你又何必至此,淩豔快扶著你娘回西院休息,讓你們不要搞這些了,傷了身體就不好了。”
對於娘,我爹似是無奈何了。
“是!”
“不過,不是就我一個女兒嗎?哪裏又冒出來了一個女兒?”我看向鴛兒小聲的說道。
“夫人不喜歡,不承認,”鴛兒小聲的說道。
才知道這婦人本應該被尊一聲“二夫人”的,隻是因著娘的關係,就落成與尋常人家一般,叫做了“姨娘”,想著,回去也該把狐狸精叫成姨,一個妃字真是高抬了她。
過了一會兒,鴛兒又小聲的補充了一句,說我是嫡出,而大小姐蘭淩豔是庶出,尊卑不同。
蘭家大小姐極不受寵,城裏的人都知道。
娘帶著我,總是對我動手動腳的,這裏摸摸,那裏摸摸,總讓人感覺是被調戲了一般。到晚上時,我還待在娘的東院裏,不想回王府了,於是娘又派人到王府裏支話說我不回了,做王妃做得如我這般隨意,還真是好,想不回就不回,就算回去了也沒人敢來找茬。
“鴦兒,你的技巧是越來越好了,就連我,不注意時都看不出來。”
我娘仔細的凝視著我的臉。
咦?擦粉也是一種偉大的技術嗎,看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鴦兒就是那粉中狀元。說過話後沒多久,我娘又用什麼冰冰涼的東西在我的臉上塗抹著,接著我便見她眼中變得濕潤了起來,是要哭了嗎。
哎呀,怎麼好好地就哭了?
“姐姐”我娘喃喃自語著,目光渙散,倒似那瘋癲症狀了,莫不是這瘋癲還是家族遺傳之症了,所以蘭槿軒才變傻了?
而且在鴛兒的眼中我還看到了一種姑且論為驚豔的眼神,這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蘭兒,你要記住,永遠不要輕信男子的話語,美貌亦是一種罪,不過不是你的罪,是那些男人的罪,他們罪不容恕……”我娘緊緊的抱住我。
可是我不就是一醜女嗎?
娘說著說著就累了,頭一點一點的,我和鴛兒鴦兒就將娘移到了床上。
站起身來,在對麵的銅鏡裏麵,我看到了一個妖精。
一個絕世美人!
不似天女那般的仙氣雲繞氣質高雅的美,而是活脫脫的一個妖精,妖氣逼人,令人窒息。
那桃花眼兒媚,那瓜子臉兒削,那嬌小鼻頭翹,那花瓣嘴唇美,粉嫩臉頰紅,膚比白雪,光滑無痕。
我被震懾住了,不是因為麵前的那張臉有多麼的動人心魄,而是這張臉我見過,在我夢裏見過,見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臉,盯著盯著,我便想要找回以前的那張臉,那個人。讓人驚駭的是,我竟然忘了我原來長什麼樣子,那張陪伴了我二十幾年的臉說忘就忘了,我把自己弄丟了,難過的是,我還不知道為什麼,難道蘭槿軒就是我蘭軒兒的前世?還是說我從來都是蘭槿軒?
是現在的我做了一個關於以前的夢?
還是以前的我做了一個關於現在的夢?
我不認同,統統不認同!
我就是我,不是別的人。
“姐姐,我對不起你,你再等等,好好地,等著我。。。。。。”,娘還在囈語著莫名其妙的話。
“鴛兒,這就是鴦兒每日在我臉上的秘密嗎?”我呆呆的問鴛兒,自從醒來知道自己的樣子後,我就把蘭苑內所有的鏡子都搬走了,所以看不到自己了,即使到其他的地方去也是不去看鏡子的,但剛才,那不經意的一瞥,隻是一瞥,我就被嚇住了,妖精?
“小姐難道不知道嗎,鴦兒每日如此在你的臉上弄,雖說有時候是晚上弄好的,那是因為隔天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可鴦兒多數時間還是在早晨給小姐弄好的,小姐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好吧,我承認,我多數時間都是在睡眠之中,還以為是弄的什麼原生態的麵膜。
“可是我那天一醒來就看到那張麻子臉了!”
“那次是我和鴦兒太慌了,根本沒時間幫小姐你弄,而那個樣子也是因為小姐掉入水中而減少了原來的效果。”
什麼?
什麼!
那張麻子臉還算是不醜的,我還沒看見我更醜的時候!
“不過,說起鴦兒,怎麼不見人了,剛才不還在這兒嗎,看她整日裏魂不守舍的,莫非被鬼抓走了?”
“鴦兒,她啊,肯定是去找……”鴛兒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下去了,還眨巴眨巴眼睛盯著我看,我的心就被她給吊起了。
“在哪裏?”我問道。
“小姐還是自己去問鴦兒吧,叫她自己說說是怎麼個事。”鴛兒偷偷地笑著。
一想到鴦兒嚴肅起來的樣子,就對鴛兒說道,“還是你說吧!”
“小姐要自己去問——”鴛兒耍起了脾氣。
說著鴛兒跑到了外麵去,我也追了去,四處打鬧著,笑聲遺落在每一個角落裏,浸在每一粒塵土中,由風帶著飄到了雲漢之外的星辰,渺無邊際的夜空裏,會不會藏著關於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