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鹽城情殤 第六十四章 不堪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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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過雪的天地顯得空寂而肅殺,無邊的黑夜更是壓抑的難受,穆烈拉緊脖子裏的圍脖,眯著眸子向前走著,皮靴踩出“咯咯”聲,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腳印,不遠處哨兵四處轉著,絲毫沒有發現有人逃掉。
來到肖澤清門前,屋裏燈還亮著,這麼晚了還沒睡?等我嗎?這樣想來,心裏寒意已去了大半。
“穆烈!”剛想推門的手收了回來,穆烈轉頭看著走過來的淩風“有事?”
“好久沒有一塊喝酒了,走,喝酒去”淩風搭上他的肩膀,見對方沒有動,了然看了看屋裏還亮著的燈“就一會,走了”不由分說的拉著他離開。
穆烈無奈,也不好推脫,兩人一塊來到淩風房間。
擺好酒壇,淩風給兩人各自倒了滿滿一碗“幹!”說著,率先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分了幾次咽下肚。
外麵呆久了,這酒就是好東西,穆烈剛剛仰頭喝下,就感覺全身都暖了,舒服的一眯眼,看著倒酒的淩風,向後一靠懶懶道“有什麼事就說,別整些有的沒的”
聽他這樣說,淩風收起了笑容,鄭重放下酒壇“就這麼放山娃走?他可是知道山上不少秘密”
穆烈無所謂的聳聳肩,再次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看到了?怎麼沒出來攔著?或者也可以派人半路攔下”沒有回答,反而又問出一個問題。
“我知道你不會亂來”淩風也懶散般的向後靠了靠,把玩著酒碗“和那指有關係是嗎?那是誰的?又是誰給你的?”
穆烈微微一愣,也對,像淩風這麼心細的人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手指呢,眸子暗了暗,分明有些掙紮。
“穆烈,要是還把我當哥們就告訴我怎麼回事!”看他沒有想說的意思,淩風抬頭帶有警告意味的瞪著他!呼出的熱氣也很快變成白霧一樣,慢慢聚合又慢慢消散。
“小青”穆烈仰頭再次喝掉碗裏的酒,臉上恢複波瀾不驚,手背擦擦嘴角,起身走了出去。
淩風震驚當場,什麼?小青!不應該死了嗎?他到現在也不會忘了當初小青死掉的時候穆烈那頹廢的樣子,當初馬姐救回他的時候一身的傷,精神更是不佳,養了大半年才好的吧。該死!現在又是什麼情況,難道手指是小青的,難道小青還活著?在鬼子手裏?剛想開口再問點東西,發現哪還有穆烈影子,急急忙忙追了出去,他可不能自己偷偷幹什麼事啊。
剛到門口就撞上金致遠又偷偷溜進來了,抱了個滿懷“哈哈,這麼熱情啊”金致遠趁機抱住了懷裏的人。
“放手,我有事要出去,沒時間陪你鬧”淩風伸手就要掰開他摟著自己腰身的手,可是金致遠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大半夜的,你能有什麼事?不會是背著我去會情郎吧”說著撇撇嘴一臉的不高興。
淩風也不理會他在嘀咕什麼了,努力掙脫了他的懷抱,向肖澤清房間走去,金致遠不滿的跟在後麵。
回到房間,昏暗的燈光下,肖澤清正趴在桌子上睡著,輕微的開門聲也沒有驚擾到他,隻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過嘴角卻掛著一抹淺笑,好像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穆烈煩躁的心慢慢靜了下來,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嘴角的那摸笑意和滿眼的寵溺,輕輕蹲下來伸手抱起了眼前人。
輕輕的觸碰還是讓肖澤清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看清了是穆烈後才任他抱著,揉揉惺忪睡眼,嘟囔著說“穆烈你去哪了,等的我都睡著了”雖然是帶了點埋怨的話,可聽到穆烈耳朵裏感覺就不一樣了,心裏一暖,收緊摟著他的手臂。
把人放到床上,穆烈扯過床裏麵的棉被嚴嚴實實的蓋住他,輕輕揉了揉他額前碎發“好好睡吧,我在這陪著你,哪裏也不去了”隻是入手的微涼讓他心裏一驚,不確定的再次把手探到他額頭,還是那麼涼,臉上也是微涼的觸感,穆烈慌了,怎麼這麼涼,晃了晃肖澤清身子“澤清,你很冷嗎?”手臂的溫度讓他不能安心。
“嗚,有點冷”閉著眼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他的話,肖澤清又要睡過去。
回頭看看屋裏燒的正旺的爐火,穆烈轉身就去找淩風,正碰到要進門的兩人,對於金致遠的出現他是一點也不意外了,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拉著淩風向屋裏拽“淩風,澤清怎麼會全身冰涼?你快去看看”
本來還要開口的淩風聽他這樣說,忍住心裏的疑問,快步跟著他走進房間。
澤清身上的冰涼觸感也讓他一驚,臉色偷偷一沉卻又轉瞬換上輕鬆表情,安慰道“穆烈,不用太緊張,冬天身子涼本也正常,不過也許是澤清身子弱,才會這麼涼的,讓他休息一晚,我回去收拾一下裝備,明天再來給他做個全麵檢查”
看了看還算睡得安穩的澤清,穆烈點了點頭,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送走了兩人,脫了衣服上床,把人摟到懷裏暖和著,感覺他身子好像沒有原先那麼涼了才昏昏睡去。
“情況是不是沒有那麼簡單?”剛關上門,金致遠就拉住淩風胳膊,剛剛他清清楚楚看到淩風臉上那一瞬的難看之色,隻是穆烈在,他不好多問。
“嗯”難得一次淩風沒有反駁金致遠的話,略顯無奈的點點頭,無力般的坐到椅子上,垂下了頭。
“致遠”半晌,抬起頭,臉色卻沒有怎麼好看,身子甚至都有微微的顫抖,淩風端起桌子上的酒仰頭灌下,冰涼的液體順著喉頭一路到達胃部,他甚至都可以清楚準確說出每一滴液體的方位“知道我為什麼會醫術嗎?”
金致遠並沒有插話,他懂得,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一個默默的,能陪著他的人。伸手把人摟緊懷裏,內心微微激動,因為他淩風終於肯對他敞開心扉了,甚至心理暗暗發誓,不論接下來會聽到什麼樣讓人震驚的消息,他都會一副笑臉麵對他,給他鼓勵,讓他知道,現在他不再是一個人了,他有他了。
“嗬嗬”慘淡一笑,淩風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甚至眼神也悠遠空洞了不少,一動不動的任金致遠摟在懷裏“五年,五年的試驗品”擺出自己雙手,淩風盯著自己手指看了許久,如今養好的傷口早已不見了蹤跡,可是他分明還是看到了自己那雙滿是鮮血,滿是破洞的一雙肉掌──殘破不堪,看到眼睛酸澀,看到眼淚幾欲掉下來。
那五年,在他本應陽光燦爛,歡歌笑語的五年,他生活在不見天日的牢房實驗室裏,躺在冰涼的試驗台上,每日半昏不死的做著試驗品。就因為他身上有免疫毒藥的某種該死的抗體,他被關在實驗室裏任那些人在他身上為所欲為的進行各種實驗,忍受他們向他身體裏注射各種毒藥,甚至為了驗證效果,對他的沒有盡頭般的毆打,甚至是他們無聊時的發泄工具,昏死過去又會被救回來,一撥又一波的折磨,每次午夜夢回,他甚至還能聽到實驗室裏,那些人發出的舒服叫喊!那些嘲弄的嘶吼,還有自己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無助的哀求。
懷裏身子止不住的輕顫,每一次都像是打在了金致遠心上,收緊手臂,金致遠眼底殺意濃烈。
“還真是應該好好感謝他呢”輕飄飄的一句話,可是金致遠知道他是有多恨。
“多虧了他,本來應該死掉的我被再次救了回來,成為他的專屬物品”淩風眼睛掃到一旁書架上的那本破舊日記本,突然聲調輕鬆般,對身後金致遠問“致遠,知道那裏麵記得什麼嗎?”
金致遠隻有一搖頭,不過,依他的聰明,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拿過來看看吧”見金致遠沒有動,淩風幹脆自己起身,走到書架上抽出日記本,打開來,出聲念到
“今天天氣應該不錯,因為我聞到了陽光的味道,好懷念,恐怕再不聞一下,我都要忘記這個味道了吧。
他們不知又搞了一劑什麼東西,顏色深紅,像是血,打進我左胳膊大臂肌肉,值得高興的是,我竟然沒有感覺到疼。
那之後,我頭痛欲裂,是與之前很不一樣的疼痛,像是很多小蟲子鑽進我腦袋,在四處遊弋,在啃食我的脊髓,不過,即使這樣,我也很幸,今天他們又拿我做實驗了,而不是玩樂
疼痛持續了大約一刻鍾就消失了,不過,這一刻鍾的疼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精力,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抬起眼皮了,朦朧間,我感覺有人翻了一下我的眼皮,借此機會,我終於看清楚,有四個人圍在試驗台四周,都帶著口罩,皺著眉頭,甚至看我的眼神裏也滿是厭惡,我想咧嘴笑,因為,我終於有了讓他們不舒心的時候了,但是,我明白,這對我並不是什麼好事才對,畢竟,現在感覺很不妙。
沒等我轉一下眼珠,眼皮已經在那人鑷子下滑落,我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無邊的黑暗。
我聽他們討論,意思是我已經不行了,他們新藥很成功,可以解除抗體對它的威脅了,接著是幾聲大笑。
我被人抬起來了,不知道要去哪?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闖進耳膜‘等,把他抬到我實驗室’
‘鬼人,救不活了,這麼多俘虜,你可以隨便挑,何必在乎一個支那人’
‘放到我實驗室’被稱作鬼人的人並沒有理會那些人的話,好像是對著抬我的人吩咐的。
小兵答應下來,搖搖晃晃中,存著對鬼人的好奇,我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