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至五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82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第四十六章永無止境的災難歲月下
然而她沒有想到,延續那噩夢的事情卻正在向著她一步步靠近。
夏羽扇有個習慣,她沒辦法看新聞的時候,就會聽廣播,她等著證件的辦理,如往常一樣聽著廣播,被主持人幽默詼諧的調侃詩詞所感染了,她也撥通了熱線,分享了過去同學寫給她的詩。
野鳥涼啾啾,
急雨落促促。
挑燈狼籍湧,
書舍吾慣獨。
寒窗離一載,
每夜還複讀。
唯恨殘筆短,
末日難錦繡。
春去春又來,
我身仍貧卒。
常自展餘生,
隻在沉中浮。
飲淚憐紅顏,
緣何逢此徒!
但就媛淑慧,
應為英雄哭。
懦懦無能幾,
何幸得此殊?
蒼天兮蒼天,
願得人長久。
淒淒心語濺,
冥冥淚清流。
人生如弄潮,
世事波上舟。
堪歎未習灑,
逍遙好忘憂。
就此浸浸去,
老死隨風休。
當主持人洪亮知道這首“雨夜抒懷”出自一個十六歲少年的時候,調侃道:“一個十六歲少年寫詩為他眼中的紅顏,尤其是這四句,飲淚憐紅顏,緣何逢此徒!但就媛淑慧,應為英雄哭。好有意境!看來你是個大美女,能不能邀請你多念幾首呢?”夏羽扇當時正在翻看畢業紀念冊,本是無心,當下就多念了一首“遙眺西山憶樓中人”。
遙眺西山憶樓中人
一宿瀟瀟雨,
四野隱山圖。
幽幽西山外,
雲天如海流。
遙知深閨裏,
憑窗憐影獨。
隻歎空有意,
千裏難解愁。
念完這首詩,主持人公布了夏羽扇的電話號碼,說有愛好詩詞的朋友可以多加交流。她沒有想到僅僅是那樣一次稀鬆平常的交流竟然讓她在幾天後遭遇了一場浩劫。
她掛斷電話後,繼續翻閱著在她初三時候所收到的詩詞,令她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畫作被男生偷偷拿去傳閱的時候,眼神憂鬱的副班長出麵製止了同學,並且在她毀容、眼睛受傷時,她依然好心用手電筒每夜為同學們照路,有一次,手電筒沒電了,副班長陪她給同學們照亮了回宿舍的路,黑暗中,向她伸出了手,送她回到宿舍,令她異常感激。那些詩詞大多都是他寫給她的。
她一頁頁看了起來。。。。。。。
秋夜憶友
知己千裏別,
北國風土涼。
夜夜聊頻見,
夢回月雲藏。
寒窗西風緊,
孤燈加裘裳?
素願年早盡,
楚下共滄桑。
過枇杷樹下
故園琵琶昨夜白,
落夜新草掩舊埃。
琵琶落時人別離,
琵琶又開誰又來?
思
清風浮雲月,
萬寂獨蟲聲。
流螢若解意,
寂寞西窗明。
秋思
秋雨如淚滿空枝,
瑟簌落葉吟愁辭。
不道此心長望鄉,
聞雨又把麗顏思。
寄玉蝶
涕淚無聲碎友函,
抖手輕開玉蝶翩。
但願一夜長風起,
渡爾萬裏回荊山。
月夜寄友
曾聞九月誕芳辰,
浮雲一別各靡音。
誓為三生同知己,
眾祝安樂無此人。
燈繁北國寒秋夜,
獨依高樓愁續深。
淚寄不全月與宵,
一抹清輝緬賀心。
雨夜遙寄
脈脈三宿寒,
夜闌失天山。
雲裏乾坤小,
脈脈自並牽。
赤心溶淺醉,
古木蔭同傘。
隱露時濺宓,
野霧涼薄衫。
窗燈昏羞月,
兩依心曉暖。
恍記昨夜事,
而今已隔年。
每聽敲窗雨,
斷腸見舊顏。
自古真情恒,
思切人猶遠。
隻為無能幾,
天涯夢見麵。
今宵風雲至,
幾多應無眠。
雨夜
一握纖纖手,
緣定生死友。
鴻雁憑來去,
無聲也銷愁。
曾經一載別,
寂寞久空樓。
夢為知己悅,
淚問紅顏流。
今夜重拆信,
急雨落溫柔。
隻惜千山外,
魂飛做夢遊。
第四十七章活下去之前的死亡上
夏羽扇整理完那些書信中的詩詞,已經深夜了,她眼前又出現她初中時寫下遺書自殺的情景來,當日她發現遺書不翼而飛,到現在遺書的下落仍然成謎,那遺書的內容是她人生最大的噩夢,難道是哪個同學為了她的名譽而毀掉了?還是老師有意的隻字不提?連她遺言自殺的事情都悄悄地煙消雲散,她感概良多,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預感突然爬上心頭,但是她完全沒有想到就是那樣短短幾分鍾的念詩會給她帶來一個致命的打擊。
夏羽扇的心情變得異常沉寂,她記起曾經與同學談起佛法的事情來,那時,恰逢一個朋友除了意外,生死不明,她便來到了靖安的一座寺廟,在寺廟吃了十天素齋令她對佛法更加心生神往,再和寺廟住持交流時,她問起了那位除了意外的朋友的下落,住持搖一搖頭:“此人已經被烏雲遮布,你詢問不到他的了,倒是你將會有一場不見天日的極大災難。除非你長居本寺,吃齋念佛,按照我的吩咐,本人幫你,方能化解。”夏羽扇本欲在寺廟多留一些時日,直到拿到辦好的證件再離開,但聽到住持如此一說,便心中犯了些嘀咕,次日就離開了寺廟。
沒多久,念詩後被主持人公開的手機號碼就被人打了電話過來,其中也有人給她發了詩詞,其中不乏文筆優秀的。
就在那些給她發過詩詞的人中,一個自稱名叫桑痶娘的人訴說著有一個已故之人曾經留下詩詞,希望能交給有共同愛好之人收藏,所以希望見夏羽扇一麵,以求將故人的詩詞送給她,她多番推辭,然而那人軟磨硬泡,央求著她看在詩詞的份上能見一麵。夏羽扇終於起了惻隱之心,約了同學作伴,去見了一麵,然而那自稱姓桑的人說由於珍藏的鑰匙目前不在手上,還沒有取到本子,下次等拿到鑰匙,就馬上給她送去,幾天後,夏羽扇依然約了同學陪同去取本子,那人也兩人一起,執意選了餐廳見麵,並且點了紅酒,盛邀兩人為詩集幹杯,夏羽扇見兩人不再提起詩集本子,多次起身要走,終於,待她送了同學先上車,她上車之時,卻被那兩人強行擠進了出租車,任憑她怎樣喊叫,兩人捂住她的嘴,將她一次次已經打開的車門再次關上,她跳車不得,卻被兩人對著出租車師傅稱其為情侶吵架,而順利將她綁架。當她動用一切機智,示意看見之人報警亦無果,跳窗亦無法逃脫,在與兩人分開搏擊,擊中對方軟肋的時候,對方落荒而逃,她逃出後才報警獲救。然而那深深的心靈傷害卻從此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怎麼也無法接受竟然發生了那種事情,天理昭昭,社會主義,她的所有知識不是都告訴她,社會主義如何的好?那些發生在舊社會的事情不是都不會發生在社會主義嗎?她腦中的所有夢想都被殘忍地衝擊著,她悲痛欲絕,她在水中將自己泡了三天三夜,她病倒了,常常什麼也吃不下,關心著她的朋友帶她去輸液維持著生命,她吃什麼吐什麼。除了一種東西,那就是安眠藥,三個多月裏,她喝下了三百多顆安眠藥以求死,去了十幾次醫院洗胃,當洗胃的醫生也說她能活下來就是奇跡的時候,朋友找來了她的母親,她拿著刮眉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你不走,我立刻割下去。”母親淡然離開了。
第四十八章活下去之前的死亡下
那兩個歹徒的父母來夏羽扇門外下跪,期望她饒恕兒子的罪過,為了天下父母心,她剛剛升起的惻隱之心被那老人的話徹底擊潰,“隻要你饒恕他們,我讓他出來後就娶你。”
她覺得自己就連血都吐不出來。
此生怎可受此侮辱?!
她來到江邊,向江裏走去,一個漩渦,迅速將她卷走,她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激流已經將江水灌入她的口中,隨江而流,她慢慢下沉,眼中的淚水和江水一樣鹹澀。
就在此時,江岸上的一個灰衣男子跳下了江,拉住了她的長發,那長發是她早幾天喝下安眠藥之前嫁接的,她忘不了爺爺為她編發的情景,期望著死去後,能憑長發與爺爺相認。沒想到此時那長發卻被灰衣男子拽住,將她救上了岸。警察趕到後,將她匆匆送回,未置一字,但她沒有想到,次日關於她因情自殺的消息居然被登上了報紙。
一時間,沸沸揚揚。
這是個無聊又可悲可笑的世界。
而那時的她卻還被一個人渣盯上了。
那人渣叫苟蛛崇。
聞桑忽然給夏羽扇打來了電話,述說著希望夏羽扇能幫忙將他調回靖安。
她終於能下咽一些米粥的時候,由於曾經有在靖安日報的實習經曆,她應聘了靖安廣播電台的工作,她希望她的那些畫作能通過廣播電台找到發布出去的機會,那樣她就死無遺憾了。
就在她接到工作通知的前一天,苟蛛崇利用職務之便,用她同學名義將她騙至見麵後,給她下了迷藥。當次日,她發現自己暈迷的時候,她冷透的猶如死寂,隻是默然地在淋浴頭下割破自己的手,以證實那的確不僅僅是一個噩夢。血水和著自來水流向她腳趾的時候,她仿佛聽見了死亡對她的呼喚。
她訂了機票,就在她去省城取機票一路暈車嘔吐,幾乎送去半條命的時候,她才發現以她當時的身體狀況,她根本無法平安地乘坐飛機到達邊疆。她訂票是為了想將自己無法做到聞桑的一年之約來親口告訴他。然而她最終隻能退票。
她又接了長發,而她接了長發,訂票,買了一件灰色長裙,此三件事情竟然成為了那個人渣對她的詬病。
她接來母親來,盡著最後的孝心,靠著輸液延續著自己多一天的生命,母親再次咒罵了她,為了繩頭小利貶斥著她。
她又一次跑了各大醫院湊齊了五百片安眠藥。
春天都將過去了,她連第十九個生日都來不及過了。
遙記幾年前的少女時代,她的一篇“灰色的日子”曾經被男同學爭相傳閱,令她懊惱的哭泣,從此被稱為多愁善感的“林妹妹”,而今她的生命顏色豈止隻剩下灰色呢?當年她還寫過一篇“死胡同裏德一絲光線”,而當時幾十次裏,她已經連遺書都懶於再寫了。
夜色剛剛蒙上大地,她就換上了灰色長裙,準備好了溫水,也準備好了刀片,並將煤氣壇子搬到了臥室。她痛恨著幾十次自殺都死不了的自己,她要用三種自殺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很快寫好了三封遺書。
高燒卻在這時候燒了起來,她又感到了心髒的疼痛,她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床上。
那一睡,她卻整夜都沒有醒過來。
直到九點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她驚醒。
接下來是更加不堪想象的事情。
最壞的事情,卻非常滑稽地出現了一個無解的難題的答案。
她被逼著活了下來,並且再也不打算自殺了。
第四十九章惜愁的女子上
夏羽扇扔掉了手機,來到北京。
北京的風,帶著甘甜,北京的雨,帶著浪漫,北京的氣息,帶著清香,北京的奮鬥,帶著希望。那希望就是學業和事業。
然而,深夜的時候,噩夢還是準時來臨了,並且更深。
心痛,已經痛得她常常無法呼吸,便要靠吸氧和輸液來維持生命。
這一天,夏羽扇接到了易和的電話,她驚訝於易和這麼快就打聽到了她的新手機號碼。
她如約而至。她曾經接的長發已經卸掉,易和有些驚訝她的短發模樣。他笑起來:“你剪斷了頭發,怎麼做我的長發新娘呢?”
夏羽扇恬淡一笑,說:“我的頭發一定會留得很長很長的。”
易和更開心了,說:“長發短發,隻要是你,都好看,都能做我的新娘。”
夏羽扇溫存一笑,她現在很喜歡笑,仿佛所有的前世孽債已經還清了似的,死了幾十次都死不掉的人,豈不是被老天爺直接管著嗎?而她是輕易死不掉的人,或許真的如他人所言,她絕非凡人。那時時出現在她腦海的淨界恐怕是她的家吧?她望望遠方,說:“什麼是新娘?或許我的淨界沒有婚俗吧。根本不需要結婚。”
“你在說什麼?”易和不解地問。
“我在說,我的家鄉,淨界。”夏羽扇輕輕地說。
“淨界?你是說靖安?”易和認真地看著夏羽扇。
“以後不要跟我提靖安,我已經和母親斷絕關係,我此生與此地毫無關係。”夏羽扇隻感到自己的五髒六腑心潮翻湧,就連聲音也變得厲害起來。
易和有些吃驚,溫婉的夏羽扇令他看見了決絕的一麵,隻見她額上血管突然有些膨脹,一臉的傲氣和惱怒,他有些不適應,但還是允諾道:“好,好!你放心吧,我不提就是。”
夏羽扇又道:“你那個姓田的部長朋友長相有問題,以後千萬不要帶給我看見。”
易和怔了一怔,那是身居高位的長輩,僅僅是過去曾經托他幫忙,為夏羽扇的單位投資,以備接近她,三人並未相見過,沒想到夏羽扇卻有如此反應,但見她神色異常,他沒有多問,說:“好,這麼說,你是打算跟我有以後的嗎?”易和卻發現,兩人正在說話間,夏羽扇的淚水卻流下來,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而那不自覺流下的眼淚卻如同天上閃耀的星星,從此僅僅扣住了易和的心。
夏羽扇每逢學習和工作結束之後,易和總是會準時出現,載著她幾乎遊遍了北京城,香山的楓葉,長城的雄壯,故宮的宏偉,頤和園的垂柳,後海的多姿,兩人一一品味,而默契也漸漸在兩人之間產生了。
有一次,夏羽扇打算回靖安接奶奶來北京與她一同生活,易和悄悄地訂了火車票,跟了她達到靖安才露麵,就是那一次,易和將“羽扇,愛你一生一世”鏽在的自己的心口,夏羽扇知道倘若真的帶了易和同行,他必定免不了要給母親豐厚的禮物,她不想再見到母親,也不想給予母親任何東西,那被辱罵的傷痕在她心裏常常刺痛著她,她急忙返回北京。多日以來,又連做噩夢了。
第五十章惜愁的女子下
這一天,風和日麗,夏羽扇拒絕了易和的邀約,獨自來到校門外的餐廳吃飯,她拿著手中剛剛寫出的詩看了起來,與聞桑早已經沒有了聯係,但是昨晚她還是夢見了聞桑一遍又一遍地責問她,她正在遐思間,手中的信紙卻被一隻手伸過來悄悄地奪了過去。
易和笑看著夏羽扇,已經坐到了她對麵的椅子上。
夏羽扇連忙站起,索要著信紙。易和見她如此急促,更加好奇,偏要看起來。
隻見一首詩躍然紙上。
惜愁
那日情深那日柔,是離愁,
那日誓言那日羞,是戲辱。
那日無言那日走,是盡頭,
無人伴我愁。
冬來秋去又一春,
情真意綿始作圓。
心是淨來還淨去,
願生雙翼隨月飛。
失意挫傷痛收葬,
一首低吟化風流。
且看情逝真還在,
君之心意未敢留。
隨君之意便是乎,
君乃無意空憑詛。
柔情無伴魂斷否?
來生再解君之愁。
易和臉色轉暖為寒,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寫給誰的?”
夏羽扇眼見已經奪不過來,隻好坐回原處,說:“是昔日的一位老師,邊疆寒苦,我應該給他一句話的,但是過去了四年了,我什麼也沒做,心中有些哀傷,大概自從我爺爺走後,我始終沒有得到過真情,現在,有些太重情,有些太孤獨,有些想家而不能得吧。”
易和的眼神轉寒為悅,說:“羽扇,你不是還有我嗎?我總是要你搬去我家,你隻是不肯,就連你現在住在哪裏,你也不告訴我,以前每次你心痛暈倒,我在醫院守著你,但是你都趁我不在,悄悄地自己出院,從來不肯讓我知道你住在哪裏,現在卻又說孤單,難道你是想跟你寫詩的人在一起,你才不孤獨?”
夏羽扇幽幽說道:“你真是想多了,這三年,沒有你的照料,我在病榻前恐怕早不知道怎麼活,隻是我總感覺,我總是要回淨界的,不想連累了你,你瞧,那張紙的背麵還有一首詩,就是我的心情。”
易和依言看了背麵。
一個人
我也隻是一個人,
一人無欲更無求。
隻緣淨我一個人,
不需憂慮為他人。
哪日魂飛夢散去,
心上之人還心上。
心除不去存心上,
何須憂慮在心上?
易和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當下便問道:“你在憂慮什麼?”
夏羽扇微微搖頭,輕聲說:“何須憂慮?”
沒過多久,易和製造了一個盛大的儀式,當眾向夏羽扇求了婚,當那顆碩大的鑽戒套上夏羽扇的手指時,兩人眼含淚花,在夏羽扇臨近畢業之時,她終於答應搬去了易和家裏,其實她一直居住著簡單的四合院的一間房子,為了安靜,她不肯讓任何人靠近,窗子徹夜通明,她卻常常會被噩夢驚醒。
剛剛搬去易和家裏,她還是會做噩夢,偶爾也會將管家驚醒,易和居住在三樓,並聽不見住在四樓的叫聲,她也叮囑管家不要告訴易和。偌大的家裏隻剩下她一人時,她就不敢獨自上樓安睡,常常在泳池泡到深夜,和著疲憊匆匆上樓躺下。
易和的母親對夏羽扇諸多挑剔,而還有一雙盯著她的眼睛,就是莫千尋。
歡迎關注:微博,蔡海棠Airy,更多零距離:QQ和微信,7913955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