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鎮坊市外一個不起眼的小胡同。
    “呦嗬，這不是李四麼？正巧爺今個心情不好，過來讓你孫爺打兩拳出出氣，揍得爽了賞你幾塊晶石當零花。”
    “孫老大，您可得下手輕點兒，千萬別打臉啊。”
    “行了行了，囉嗦！”
    “嘭！”話沒說兩句，照著李四的大腿就是一腳，立馬就將人踹翻在地。
    “嶽蓮那丫頭片子居然跟大師兄勾搭上了，以為這樣，我孫缺就拿她沒辦法了麼？”
    “啪啪！”
    越說越來氣，情場失意的孫惡霸對不做任何反抗的李四一頓拳打腳踢。
    “臭娘們，給老子等著！收了老子那麼多寶貝還想翻臉不認人？他媽的想得美！”
    “嘭嘭！”
    倒在地上任人打罵的李四雖然努力地用胳膊護著腦袋，但氣頭上的人下手狠不說，根本沒個準頭，一不注意，李四的臉上就被蹬了一腳，霎時鼻血如注流了一地。
    ……
    胡同裏的暴行還在繼續。
    弄堂拐角的陰影裏。
    林子玉蹲在地上低著頭，使勁捂著自己的嘴巴才勉強不讓自己發出聲響。
    他在心裏一遍遍的告誡自己，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衝出去，不然李四的苦楚就白受了。
    親眼目睹了剛剛的卑微，林子玉才明白所謂的乞丐不是靠說一句，“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就能生存下去的。
    原來李四嘴裏說的努點力，竟是要當別人手裏的出氣沙包，挨打挨揍來換晶石。
    “呼，累死爺了。呐，這兩塊晶石賞你了！”
    “嘩啦”晶石落地的聲音。
    “謝謝，孫…爺。”
    蜷縮在地上的李四小心得抬起頭賠著笑。等人走了才爬過去，撿起地上的兩塊下品晶石。
    “晶石啊！”
    這和他們平日裏討來的碎晶可不一樣，那些是已經用過、沒有多少靈力的報廢品。而他現在手裏的這個，可是流通著的貨幣。不僅不用上交，而且還可以買到那些貴的離譜的藥草給張三調理身子。
    “四哥。”
    躲在陰影裏的林子玉用了很久才平複他的心情，緩步走到李四跟前，蹲下。
    “三兒？你怎麼來了？”
    “快中午了。鎮郊挺遠的，我就自己回來了，省得你再專門跑過去找我。”
    卻沒想到正好撞見了剛剛搓他心的那一幕。
    “哥，沒事吧，要不要緊？快讓我看看。”林子玉說著，就用幹淨的袖口仔細得替乞丐擦盡還沾在臉上的鼻血，再也不會嫌棄這個對他好的笨男人邋遢了。
    “沒事，就是和人幹了一架吃點虧，不要緊的。頂多腿腳不靈便個兩三天，養養就好。哥這些年都習慣了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已經都習慣了嗎？
    你為了照顧病秧子張三背地裏到底為他受了多少苦？
    直到今天，直到剛才，他才明白“乞丐”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
    他們為了活著可以不惜舍棄尊嚴，他們那麼努力地想要活下去，而他卻可笑的因為長得醜了尋死膩活的。
    “四哥兒，我來扶你，我們去吃飯吧。”
    “哎，走走，我都和李二狗說好了，讓他給咱們在棚子裏占個陰涼的地方兒。”
    “那明天呢，我們還讓他給占座好不好？”
    ……
    一起吃了麒麟閣派發的米粥。
    林子玉反複確認了三遍，知道李四隻是受了點皮外傷他才放心將人留在厲王廟裏休息，自己溜達去清淨的鎮郊和十五商量事情。
    依舊是小河邊的梨樹下，隻是躺在樹下的人卻不複早上的悠閑，眉眼間染上了愁緒。
    “十五，乞丐的營生我可能幹不了，有什麼其他的活兒我能上手的？”
    現出原形安靜待在林子玉肩膀上的十五聽到林子玉的問話，隻是無奈地搖搖腦袋，沒有應聲。
    “沒有啊，也是。以我現在跑幾步路就腿軟的情況，體力活是想都不用想了。李四的身體那麼結實都做不了的活，更何況我呢，手無縛雞之力！”
    “李四他不是體修，隻是長得結實，不會煉體的人是根本做不了苦力活的。修者的世界，強者為尊優勝劣汰，沒有天賦又無依無靠的人，淪為乞丐也是常理。子玉，你不必太過傷感，法則是公平的。”
    “隻是覺得有些殘酷罷了。十五，製符煉藥刻陣那些技術活，有我可以學的嗎？”
    “沒有。他們對天賦和神識的要求太高，你就算學也是力不從心。”
    林子玉沉默了，當真百無一用病秧子。
    “子玉別灰心，等治好你的傷，我就開始教你馭獸之法，待我成年就抓些厲害的靈獸妖魔給你使喚，咱們以後也不比那些個劍修差的。”
    “嗯，萬事開頭難。我相信林子玉一定會以矮矬窮的身份逆襲的，至少也要“幹掉白富美，追到高富帥，帶著矮矬窮，稱霸修真界！”
    十五忽然有些擔心，這打擊貌似過頭了，原來溫文爾雅的七絕青年別一下子給整歪了。
    “話說回來，十五你還多久成年？”
    林子玉邊問，邊跳起揚袖摘了一枝梨花。
    坐在他剛剛墊平的石板上，用梨枝在泥土上劃拉著寫字。
    “順利的話，一百年左右。”
    梨枝陷入泥土，碾碎幾瓣落蕊。
    “好吧，那總結此次談話的結果，林子玉的唯一的出路就隻剩下被包養了？”
    “子玉，要聽實話嗎？”
    撲扇著翅膀落在地上，十五用爪子將林子玉寫的小楷詩句翻譯成這個世界的篆書。
    與誰同擁一夢，修此生。
    “就張三這樣的，想被男人包養，除非白日星現。”
    “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十五，隻有你能幫我了。”
    山林伴小溪，梨花露帶寒，十五知不知？
    “直說吧，想讓我怎麼幫你？”
    看著地上剛剛不經意間寫下的那行字，林子玉開口問道。
    “若要使禦風而行的飛劍失控，以十五現在的法力可能做到？”
    “金丹以下沒有問題。”
    “十五，隻欠東風了。不如我們來玩幾局知識問答？”
    “好。”
    ……
    “如何，有結果了嗎？”
    林子玉緊緊攥著手中禿禿的梨枝，滿懷希翼的望著神光煥發的十五。
    “有一個人勉強符合你說的那些條件。”
    “是誰？”
    “赤焰穀門下凝脈期弟子，吳豪。他在門中十分受寵，侍者眾多而且出手大方。日前路遇驪山劍門的人恃強淩弱，他也曾出手相助，由此看來應該屬於你說的同情弱者，不會見死不救的那種人。”
    “那就選他了！”
    林子玉蹲在河邊，攪亂那一池無邊春水。
    “你打算怎麼做？”
    “演一出苦肉計，要麼敲點竹杠，要麼強買強賣。總之要演得逼真，滴水不漏。隻是我們還缺一樣東西。”
    “是什麼？”
    “豢獸銘牌。”
    “你是想偽裝成豢獸師？”
    “怎麼樣，可以弄到嗎？”
    這個身份是關鍵，林子玉也是在剛剛十五說教他馭獸之法時才想到的。
    “可以暫借別人的一用，日後等我助你修煉此道，區區豢獸銘牌便是說摘就摘，我並不算違規。”
    “太好了！”
    沒有反應過來的冰藍鸚鵡被某隻鹹豬手偷襲，被突然捉住拽到林子玉胸前。
    “十五兄，我們來悄悄地商量下計劃的具體行動細節吧。”
    忍不住翻著白眼，誰來告訴他這貨一秒鍾貴公子變流氓的技能是怎麼練出來的？
    ……
    晚風輕撫過，梨花浸晚霞。
    林子玉在樹下小憩，十五閉目養神。
    “撲通！”
    一顆石子被丟進河裏濺起兩朵水花，就像某人心中泛起的漣漪。
    林子玉忍了一天，最後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問了出來。
    “十五兄，關於我男人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任務目標？”
    “嗯。”
    “不確定，如果按照你在世俗界的眼光標準來衡量，符合你完美要求的，僅僅天浮界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好多啊……”
    “你先安頓好自己吧。緣分來了，自然就會遇到，不用心急。”
    “我沒有心急……”
    隻是有了念想才更有幹勁。
    緣分？人海茫茫，林子玉才不相信所謂的緣分。
    現在還沒有遇到，隻能說明他還沒有找到正確打開愛情的方式。
    看著天真又固執己見的林子玉，十五的心底有些擔心。
    為什麼人總是渴望得到天上的月亮呢？
    也許他該趁這個空閑給林子玉講講那個本來打算塵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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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世界矮矬窮追夫之觀察日記》
    “我對矮矬窮隱瞞了神選之人的身份。
    也許他以後會怪我，但也有可能恰恰相反，他會因此遇見幸福。”———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