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修兵的提任報告完成之後，已經很晚了。燈光顯得有些恍惚，有些暗淡。反而從背後照進房間的月光顯得格外皎潔，格外清晰。解下緊緊的發帶，讓頭發隨意披散，看看平靜的躺在刀架上的水淩波，月光裏的他，又多了一層神秘。
    站起身，抬頭看著今晚明亮的月亮。
    第一個想起的，居然是離開六番隊的那個夜晚。是啊，那晚的月亮和今天一樣，又大又圓，明亮耀眼，冷靜淒美，高高掛在遙不可及的天空。
    “當當當。”敲門聲，讓我的意識再次回歸，“隊長，您休息了嗎？”是修兵的聲音。
    “還沒，進來吧。”
    開門進來的修兵，手中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隊長，您的臥室很久沒用了，我簡單收拾了一下。這件睡衣是您的，不介意的話，您可以換上。”
    “嗯，謝謝，放下吧。”
    修兵將睡衣工整的擺放在我桌子的一角，抬眼的時候，看到了我剛剛寫完的提任報告。
    “隊長，”明顯猶豫之後，修兵滿滿站直身體，注視著我，有些為難地問出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提議我升任隊長職務？”
    “嗯？”我才發現，修兵今天一天都沒有提起這個話題，現在果然憋不住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升任隊長也是很自然的事吧。這麼優秀的人才，我也不能一直讓你做副隊長這個職務，埋沒了你。”
    “埋沒？”修兵抓住我話中對他有些敏感的詞語，下意識脫口反問我。
    “修兵，你一直在九番隊。我知道其中的原因。東仙，拳西都牽涉其中，你現在困頓也好，矛盾也好，我都理解。畢竟你在九番隊這麼久了，現在讓你突然轉換成一位有擔當為別隊著想的隊長，這很難。但你也要慢慢習慣，慢慢接受。”
    “隊長。”修兵臉上的疑雲，並沒有因為我的解釋散開，反而更加鄭重的叫我，“您，是不是對我喪失信心了？”
    “啊？？？？什麼意思？？修兵怎麼會這麼想呢？？？”聽到他的問題，我多少顯得有些急躁。
    “您是不是已經對我這個副隊長沒有信心了？”
    “修兵！！”我嚴厲的阻止他的想法，“不要胡說。你怎麼會這麼想？”
    “如果不是，隊長為什麼會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當眾提出升任的建議？”
    “沒有和你商討是我處理的有些不妥，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並沒有……”
    “那天，您明明把我留在山本總隊長身後，明明向他哭喊著要他活下去，我卻沒有能力保護總隊長，讓他慘死。您對我失望了吧，喪失信心了吧？”
    “！！！！！！！”我驚訝的完全說不出話，這麼久，居然沒有察覺出壓抑在修兵心裏的困頓。
    “隊長，我為我那時的無能為力感到愧疚，可是……”修兵深深的低下頭，不想麵對我。
    “別說了！！！！！！！！”我狠狠的拍打桌子，一股氣流在胸口積聚，手不由得握成拳頭，聲音近乎於凶狠的咆哮，“這是你應該感到愧疚的事嗎？？”我大喊著，讓修兵吃驚的盯著我，“當時的我，不也是隻能哭著哀求他活下去嘛？？？？？？？？？？？？？”
    “？！！！”麵露難色的修兵，在那晚最終決定皺起眉頭，緊緊握拳，提高聲音，正麵看著我，“既然是這樣！！！隊長！！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能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商量？？？？？商量什麼？？”
    “既然您知道是這個結果，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商量一下對策？？為什麼？？如果是您的命令，就算是讓我去擋在朽木隊長身前，我也在所不辭啊！！！！！！！！！！”
    “什麼？？？？？？”我再次提高聲音，“你要我和你商量，為了朽木白哉，去犧牲自己的副隊長嗎？？”
    “那又怎樣？？？？？？當時如果是您留在總隊長身後，會比我有用得多吧？？？？？？”
    “我，”我的呼吸有些喘息，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激動的上前一步揪住修兵幹燥的衣領，“當時的我無能為力，要把你和總隊長留在原地陷入危險已經夠折磨了！！！怎麼可能會讓你去為了別人犧牲自己！！！！！！！！！！！！！！”
    “那隊長您不就是一次次讓自己為別人犧牲，之後再一次次把我推開嗎？？？？？？？？？？”
    “推開？？？？我推薦你去做隊長，是要把你推開嗎？？？？？？像現在這樣的我，以後還怎麼保護站在我身後的你？？？與其是這樣，還不如讓你升任隊長，以免再因為我的選擇受到傷害不是嗎？？？？”
    “隊長你一直是這個樣子！！！！！！！！！！！”修兵的身體明顯地顫抖著，能明顯的感受到一股火熱的氣流在他的身體裏馬上就要爆發，“保護？？？？保護隊長不就是站在身後副隊長最應該做的事嗎？？？？？這麼天經地義的事為什麼在您這裏就會變得複雜？？？況且，9天之後您不是突然出現保護了我嗎？？？如果是這樣，我做了別隊的隊長，等到危機的時候衝到您前麵保護您的話，您也無所謂嗎？？？？？？？？？？？？”
    “儈佐木修兵！！！！！！！！！！”我死死的抓著他的衣領，抬頭喊叫著他的名字，“你夠了！！！！！！讓你當隊長，不就是看中你對隊員的責任嗎？？？危險的時候衝到我前麵那算什麼？？算什麼？？？”
    “有什麼不可以嗎？？？？隊長不也是衝到別隊的隊長前麵，把我留在身後嘛？？？？？事後還要自己承擔心裏的愧疚不是嗎？？？？？？？既然這樣，事先和我商量一下有什麼不對？？？難道，我會阻止您去保護朽木隊長嗎？？？？我會嗎？？”
    修兵並沒有因為我的怒吼有所退卻，反而因為我的動作更加憤怒的向我怒吼著，他的眼睛裏充盈著不甘，糾結，悲傷，還有憐惜。
    看著這樣的他，看著他的眼神，看著他黑色眸子裏我的臉。我的臉上，表情凝重，眉頭緊皺，而且早已掛上淚水，隻是自己沒有發覺。我始終抓著修兵的衣領，大口的呼吸，為了平複自己的心情，我緩緩的低下頭，每一次呼吸都好像要抽空胸腔中的所有氧氣。
    修兵也不再說話，靜靜的站在我身前。
    第一次，和修兵發生爭執。
    第一次，和自己的副隊長大吵起來。
    以修兵的性格，發生像剛才那樣的爭吵，看來確實被我逼到極限。
    緩緩地放開抓著修兵衣領的手，胳膊慢慢放回身體的一側。沉沉的呼吸著。腦海中亂亂的。
    “隊，隊長，”修兵下意識整整自己的衣服，“剛才晚宴的時候，我已經和總隊長說過了，就算您提交了提任報告，我也不會去做八番隊的隊長。這次我很堅決。沒有和您事先商量，不好意思。不早了，您先休息吧。剛才，十分抱歉。”他微微向我鞠躬，轉身離開，關上房門。
    好累。
    與修兵的爭執，居然會這麼累。雙手捂著自己的額頭，顫抖的身體緩緩地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