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朝堂 第一章狀似無意實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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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燈初上,不久前還人煙稀少,略顯蕭條的綺羅街變的燈火通明,鶯鶯燕燕的拉客聲,混雜著濃濃的脂粉香氣使得這條街顯得熱鬧不少。離街的不遠處是遠近聞名的綺羅江,到了晚上,畫舫幾乎鋪滿江麵,成為了不少達官顯貴消遣的好去處。
一間別致的花樓裏人來人往,小廝穿梭不停,恨不得多長出幾條腿來,老鴇在其中不停的指揮著,也不忘招待進門的金主,一個小廝跑過來和老鴇耳語的幾句,然後老鴇就小跑似的到後院去了,人還未到,聲先到。
“陌兒啊,陌兒,趕緊的梳洗打扮好,小石頭不來提醒我我都忘了你今天要去洛少爺那裏陪酒的,真是人多忙昏了頭。”
“不必媽媽您說,陌兒早就準備好了,洛少爺這等貴人多少人想陪還沒機會呢,能叫陌兒去,那是天大的恩賜啊。”蘇陌兒的聲音圓潤好聽,甜而不膩,聽著叫人沒由來的舒坦。
老鴇打開門看見眉目如畫的蘇陌兒,嘴笑得合不攏,這可是她們幽香館的搖錢樹,論姿色,論氣質,比之大家小姐也不差。淡看蘇陌兒一席粉色的碎花裙,綰著個流雲髻,黑亮的頭發柔順的垂著,清淡素雅的妝容,處處透露著清新別致,不知內情的一看肯定以為是哪家小姐出門了。
“果然是陌兒你,傾國傾城的,怪不得那麼多大人們喜歡,行了,快去吧,不要讓洛少爺久等,對了,小豆子,你和陌兒一起去,要好好照看著姑娘知道嗎?”
蘇陌兒身邊站了一個低眉順目的小廝,穿了一件洗的發白的舊衣服,雖然舊,但是很幹淨,長長的頭發把臉掩去了大半,一個小廝而已,也不會有人在意。小豆子雖然才來不久,但在老鴇的眼裏是很中意的,勤快能幹,手腳利索,從不惹事,樓裏的姑娘也喜歡用小豆子去辦事,因為他細心,小豆子的工錢很少,有時候樓裏的姑娘們會打賞點,日子過的也還算不錯。
樓外的馬車早就準備好了,待蘇陌兒上了車,小豆子坐到車夫邊上,漸漸的往永樂侯府駛去。永樂候洛伯青是隨著先帝打天下的,也算是開國元老,所以顯赫是少不了的,洛伯青的兒子洛懷昌是當今的鎮國將軍,也是戰功赫赫,深得帝心。
洛懷昌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公子洛千澈,滿腹詩書,武藝精湛,可謂是文能定國,武能安邦,大家都說他肯定會繼承父親衣缽,光宗耀祖。二公子洛千城,人人道他風流不羈,俊美不凡,天人之姿,其他的就沒什麼可稱道的了,因為洛千城是這綺羅街的常客,幾乎是沒有姑娘不認識他的,而他自己喜歡稱自己為洛少爺,所以大家也就習慣這麼叫了。
與此同時,永樂候府的瑤光閣裏正在推杯換盞,打眼一瞧,大約有五個人,其中四個有說有笑,隻有一個人,不清楚他是醉是醒,兩眼微闔,微笑著看著他們,偶爾搭上一句話,但是杯中的酒卻從沒空過,也不知他喝了多少。正是高興時,門外傳來下人的詢問聲:“二公子,幽香館的蘇陌兒姑娘到了,是否現在進去?”
“正是時候,請她進來吧。”房門被打開,蘇陌兒緩步進來,向在座的眾人問了聲好,識趣的坐在了早就備好的古琴前。“不知洛少想聽哪一曲呢?”蘇陌兒從容淡定,沒有一般青樓女子的含羞帶怯,媚眼如絲,反而頗得洛千城的欣賞。
“撿你拿手的彈來便好。”洛千城的聲音華麗不失磁性,和他那張英俊的臉相得益彰,蘇陌兒纖纖素手在琴上有節奏的遊移,動聽的曲子便傾瀉而出。小豆子站在門外,隨時等著吩咐,此時的他正望著天上的月亮出神,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房間裏的歡樂喧鬧似乎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出神間,房門忽然打開,小豆子又恢複了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低頭看著腳麵,身子微微的弓著。洛千城打算出來放放風,恰好看見這一幕。
“你是蘇陌兒的小廝?叫什麼名字。”
“小豆子。”沒有任何感情的話語,態度也足夠謙卑,但是洛千城偏偏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她還要很久才會出來,你便隨我走走吧。”洛千城隻看了他一眼,便自顧自走在了前麵。
小豆子猶疑了一下,卻還是抬腳跟上了洛千城,並沒有和他並肩走著,而是落後了一步恭敬的跟著,一句話也沒說。
“在幽香館做小廝多久了?”洛千城不鹹不淡的問道。
“不足半月。”依舊是簡單精煉的回答。
“怪不得看你眼生,一直低著頭說話不覺得累麼,抬起頭來吧。”洛千城不以為意,仍舊自顧自的問著。
小豆子緩緩抬起頭來,背脊也挺直了,其實他並不矮。天色本就暗,雖有月光照著,但是他的頭發擋住了大半張臉,但是依稀可見姣好的輪廓。洛千城狹長的鳳眼劃過一絲光彩,可惜小豆子沒看見。
“看你穿的雖舊,但也幹淨,為何這頭發卻不好好打理下,若是——”話未說完,一個下人小跑過來,對洛千城說:“二公子,蘇陌兒姑娘說她的門禁時間要到了,這會兒要回館裏去了,叫小的來和您說一聲。”
洛千城本要伸手撩開小豆子額前的頭發,此時也不得不放下了。
“既然這樣,你便服侍你家姑娘回去吧,路上小心點。”洛千城這話是對小豆子說的。
“是,謹記。”小豆子說完就往蘇陌兒那裏去了,回去的時候步子明顯快了一點。
洛千城的眸子很亮,一直看著小豆子,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明明是個小廝,卻從不自賤身份,有趣。”
等洛千城回到席間的時候,蘇陌兒已經走了。席間一個藍衣公子說道:“出去做什麼了這麼久,把客人晾在屋裏,主人倒是不見了蹤影。”
“不好意思,透個氣一時忘了時間,我自罰三杯。”洛千城自斟了三杯酒,一口一杯,眾人叫好。
時間差不多,酒也喝的差不多,再待下去也是無趣,眾人紛紛告辭,這一天便落下了帷幕,仔細算一算,這一天也是小豆子到達這個世界的第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