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稍微亮堂了一些，路上三三兩兩地也多了一些人。
    沈正七在原地轉了兩圈，四周都看了看，還是沒看到自己熟悉的那個人。
    等跑到前麵那個路口的時候，他才看到顧滿城正靠在車外邊兒抽煙。
    他知道顧滿城會抽煙，他的身上常常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但是顧滿城從來沒有在自己麵前抽過煙。
    這麼猛的一看，怎麼都覺得帥氣，還有一股淡淡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沈正七腦子一抽，居然迷迷瞪瞪地想到了“香車美人”這四個字兒。
    也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態，他就這樣在不遠處看著顧滿城抽煙。剛剛心裏麵那股類似於排山倒海的混亂已經慢慢消退下去了。
    等顧滿城抽完一支煙，隨手扔地上撚滅的時候，才抬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沈正七。
    那是沈正七幾乎沒有看過的眼神，從內而外發著冷，他有一瞬間甚至在懷疑顧滿城有沒有看到自己站在這兒。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顧滿城突然直起了身子，雙手插在休閑褲的兜裏，似乎是很認真地看了一眼沈正七，然後輕輕笑了一下，轉身就打開駕駛座的門，接著發動了車子。
    沈正七還沉浸在那個說不清的笑容裏麵，一轉眼，保時捷已經排著尾氣走遠了。
    剛剛的那一刻鍾的平靜似乎都是假象，就像彌漫在空氣中的薄霧一般，漸漸的就散去了，就像現在一樣。
    他隱隱約約地猜測到了顧滿城生氣的原因，如果他現在是生氣了的話，但是又不是很明確，想多了反倒更覺得疑惑。
    是生氣自己剛剛沒等他嗎？
    沈正七像脫了力一般，也顧不上這老城牆幹不幹淨，直接靠著上麵，慢慢滑坐了下去，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該怎麼辦。
    他從來沒覺得有這麼絕望過。
    在他的身後，是像枯萎的花朵般慢慢消散的張蓉。他第一次這樣清晰地意識到，也是他第一次在心底裏不再逃避，王來福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才遷怒無辜的張蓉。
    除此之外，他根本想不到還有其他別的什麼原因。
    在他的麵前，太陽慢慢升起，可是那個他喜歡著，也回應著他的喜歡，但是他卻從來抓不住的那個人就這樣絕塵而去，慢慢駛進了刺眼的陽光裏。
    可是他該怎麼辦？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麼辦。
    過了很久，沈正七才從自己的褲兜裏摸出了手機，哆嗦著手打了個電話出去。
    “喂，爸，”
    “小七？怎麼了？”沈青的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迷糊，但是一聽沈正七沒有像平時那樣喊他老頭子，整個人立馬就清醒過來了，耐心等了好一會兒，那邊還是沒什麼動靜，“乖，小七跟爸說，發生什麼事情了？”
    沈青說話的語氣讓沈正七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他不想讓對方擔心，壓低聲音，粗著嗓子道：“我要是，做事，連累了別人，怎麼辦……”
    “那要負責的啊，去負責，然後征求他的原諒，他會原諒你的。”
    “可是我不想負責啊。”沈正七終於崩潰地哭出聲來，“我，我怕，怕負不了，責……”
    “小七乖，總要麵對的。先睡一覺，再仔細跟爸爸說好不好？爸爸幫你。”
    沈正七不說話，也不應聲，隻有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沈青光顧著心疼了，放低了聲音慢慢安慰著，壓根兒沒想到他的兒子做了什麼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