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滿城突然覺得無法抑製地焦躁，這樣得焦躁夾雜著火氣，來得太快，以至於他根本還沒有時間壓下來，就連同這幾天的火氣，直接爆發了。
    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到那天晚上入夜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得意識到沈正七沒回來。
    他打了很多電話，不停的打，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就用座機打。一遍一遍的滴滴聲和甜美的女生讓顧滿城甚至以為自己睡著了，猛地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小半個小時。
    沒有一句話，也沒有任何交代，這個人就這樣消失了。
    顧滿城中途斷斷續續地睡了一會兒，但還是幾乎看著太陽慢慢穿透雲層，然後再一點一點地爬上來。
    雖然速度很慢，慢到幾乎看不出什麼變化，卻在突然間發現，已經全部探出地平線了，快到讓人幾乎沒有準備。
    這樣一個普通的現象卻讓顧滿城覺得暗暗心驚。
    沈正七醒來的時候，因為宿醉，整個腦袋都發疼，尤其是太陽穴，一跳一跳地衝擊著。在看到睡在旁邊的顧滿城的時候，愣了一會兒，然後就被對方扔到衛生間處理個人問題去了。
    等他出來的時候，廚房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早餐。
    餐桌的中間有一束新鮮的花束，沾著露珠，桌子上有他最喜歡的南瓜香蕉粥、水晶餃子，在偏向西式的早餐上，甚至連燒餅都有。
    沈正七聞到濃鬱的燒餅味兒，暗暗地紅了一下臉，他還記得之前心血來潮，想早餐吃燒餅卷大蔥之類的玩意兒，結果被顧滿城皺著眉頭無情鎮壓了。
    但是沈正七目前絲毫沒有覺得感動，隻是覺得心驚，外加無比的心虛。
    “來吃。”顧滿城的臉色絕對稱不上是好，但是也沒甩臉子，招呼了一下。
    “額，我還是不吃了。”沈正七低聲道。
    顧滿城充耳不聞，倒了一杯剛榨出來的香味濃鬱的豆漿，“你之前不是想吃肉餅嗎？這是城西那家店早上新做的。”
    “我有話說。”沈正七退了一步，看到顧滿城臉上擠出來的笑容僵硬在那兒，心裏一凜，想再退一步，可是媽蛋，再退就直接退出房間了啊！
    “過來說。”顧滿城的聲音沒有什麼溫度，雖然他已經很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沈正七權衡了一下局勢，覺得這兩步也不能就把自己怎麼樣了，然後鼓起勇氣，慢慢地挪到了顧滿城所坐位置的對麵。
    “我想了很多……”沈正七咽咽口水，偷瞄了一眼，他這幾天在老家，確實想了很多。
    突然覺得，之前的自己真是太操蛋了，每天由著自己玩。他真的很難想象，要是被老頭子知道了自己和一個男人牽扯不清，老頭子會不會，那那天的大舅一樣，一個人默默地抹眼淚。
    這個畫麵對沈正七的打擊實在太大，他想起很久前母親去世時，老頭子消沉的那段日子，想起和老頭子通話時，他總有意無意地問起關於兒媳婦兒的事，還感慨，要是大舅他兒子留下了一個孩子，他大舅也不至於這樣一蹶不振。
    沈正七覺得，在麵對老頭子的時候，所有的其他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大概是一年年，門前的老棗樹也長了幾次新芽，開了幾回花，而老頭子總是一個人，坐在樹下，等著他放學，等著他回家。
    這樣深沉的等待讓沈正七無法再辜負他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