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乖第二十五話冰與水
    太陽從東邊翻滾鬧騰到西邊，在火紅的臉頰埋入山川雲影之前，寢宮的門終於開了。李禦醫拖著疲憊的身子，憔悴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道：“好了，進去看看吧。”
    淩霄雲呆滯的反應了半響，長時間緊握的幾乎失去知覺的雙手這才鬆開，目光也不再一片迷茫，眼裏射出希冀般的光芒，急急忙忙奔到床邊探了探茶小乖的呼吸，鬆了口氣便緊緊握著他的手不放：“李禦醫，他什麼時候醒？”
    “尊主請放心，臣喂了安眠的藥物幫助小主休息，這樣可以恢複的快一點不那麼辛苦。每日按時服藥的話，小主後天便會醒來。”
    老管家也鬆了口氣，客氣請道：“李禦醫勞累這麼久一定非常辛苦了，先休息休息可好？！”
    “小主已脫離生命危險，但身子還是很虛弱，需要伴隨藥物治療，管家可先帶我去藥材鋪看看，安頓好之後再休息也不遲。”
    “也好。”
    小廝們都默契的一同離開，仔細關好門，該熬藥的熬藥，該煲粥的煲粥，該劈材的劈材，終於是恢複了一些以往寧靜安詳的日子。
    過了許久，老管家終於忙活完，在寢宮外喊了兩聲，屋內沒有反應，心中一涼，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沒時間多想直接推門而入，卻見淩霄雲還是他們離開時的姿勢。背對著門跪在床邊緊緊握著茶小乖的手，垂的低低的頭緊緊盯著茶小乖一動不動。
    老管家無奈的搖搖頭，隨即覺得不對勁，跪在床邊？走之前明明是坐在床上的！奔過去一看，哪裏是盯著茶小乖看啊，已經昏過去了，老管家又慌慌張張急急忙忙拖著一把老骨頭去找李禦醫。
    “沒什麼大問題，隻是先前發病沒有及時治療，又擔心過度心力交瘁太過勞累，所以才昏過去，服過藥休息休息便可，不必擔憂。”
    “那就好，那就好。”放下懸著的心，老管家見李禦醫雖淡淡的笑著也掩蓋不了疲憊之色便道，“李禦醫看起來臉色不佳？不知是否和醫治小主有關？”
    李禦醫還是一副波瀾不驚溫文爾雅的模樣，溫和的臉上伴著幾分蒼白的淺笑：“的確是因醫治小主過度消耗所致，不過管家大可不必介懷，身為醫者，何時何地都是以傷者為大，微薄之力能夠救人性命自是在所不惜。”
    “老朽活了大半輩子，自認已經將這世上的善惡美醜見識的透徹，今日又有了新的見識，不得不發自內心的敬佩。”
    “隻是遵循醫者的信念罷了，管家過譽了。隻是尊主不多時便會醒來，管家年事已高，奔波勞累了一天了還得勞煩管家繼續守著定要讓尊主及時服藥，尊主的病……想必管家是再清楚不過的。”
    管家無奈的歎息：“哎~心病難醫啊！李禦醫身體不適還是先行休息才是。”
    李禦醫笑容深了起來，搖了搖頭：“此言差矣，此番診斷我發現尊主的病情似乎比以往要好許多，也許……尊主的心病好全，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也可說是…指日可待。”
    管家眼睛一亮，驚喜道：“果真如此？難道，是因為他？李禦醫應該是一進門就看出些端倪來了吧。”心思一轉又道，“李禦醫以前見過尊主？！”
    李禦醫笑而不語。
    老管家心中了然，也不多問，吩咐小廝好生照料李禦醫後便開始煎藥。
    淩霄雲醒來就聞到濃濃的刺鼻的藥草味，清醒片刻後心中一驚，四處張望，待看到身邊安安靜靜睡著的人後才放下心來。
    老管家端著碗藥進來便看到淩霄雲偷親茶小乖的一幕，咳嗽一聲道：“喝藥了。”淩霄雲麵無表情的接過藥一飲而盡，麵上有絲可疑的紅暈。
    老管家憋著笑正色道：“這次的事情不能怪你。”
    淩霄雲冰涼的指尖劃過茶小乖柔滑的臉龐：“是我思慮不周，明知會有危險，竟還是不舍讓他離開我身邊。”
    “一個月前庫銀被盜一事，雖然知道是塞外人士所作所為，卻是無能為力。最終皇上決定全權交與你來處理，一方麵是因為兩國本是友好往來的關係，如果處理不當關係惡化，最壞的打算便是戰亂，這是皇上最不希望看到的；另一方麵拜月教也算是黑白兼顧的組織，勢力範圍和影響力都是獨一無二的，這種清官斷不了的事情對於拜月教來說是絕對可以完成的。”管家縷著胡須分析著。
    淩霄雲讚賞道：“知我者莫過管家也。不錯，此事事關兩國交好問題牽連甚廣，如若處理不當後果不堪設想。不過也是因為是友好往來的國家，所以引誘他們出來，先行做點什麼才好有借口可以正正當當的除去，不落人把柄。”
    管家驚訝道：“所以…你當時是故意不躲劍？！”
    “嗯，隻有他們先動手傷了我，因著我的身份和地位，才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除去他們。隻是沒料想到這個呆瓜還是成為了變故，雖然沒有和計劃中一樣落幕，不過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
    管家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是為了保護茶小乖不受牽連，才狠心讓他離開你身邊？！”
    淩霄雲愛憐的輕吻茶小乖的額頭不答反道：“這是第二次，他在我眼皮底下，生命垂危。”
    管家想起李禦醫先前所說，眼下就可以確定李禦醫的話沒錯，尊主的病好起來隻是時間問題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提前向皇上要了醫術高明的李禦醫以防有變，不料，還真是派上了用場。”
    淩霄雲揚起邪魅的笑：“什麼都瞞不過管家精明的心思啊，不過提前一個月要來李禦醫，是準備提前給我自己做準備的，沒想到……”
    “雖然過程提心吊膽，好在現在大家都沒事，不過經過此事也表明茶小乖對你有多在乎，舍命相救的情誼有多深重，想你也明白，可不能再虧待人家了。”說完老管家趁淩霄雲沒注意賊兮兮的偷笑。
    “嗯…不會再讓他受傷了。”淩霄雲低聲應著，耳尖有些發熱，莫名的心虛不已，便沒有注意到管家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幾日淩霄雲又是寸步不離的守在茶小乖的身邊，喂藥淨身不借他人之手，耐心的簡直超越老媽子。這一番作為讓伺候的小廝門跌破眼鏡，驚嚇連連，就差魂飛魄散了。
    老管家卻是優哉遊哉的整理銀絲一般光潔的胡須慢悠悠為眾人解惑：“尊主不是練功練傻了，也不是腦袋被門夾了，更不是舊疾發作，而是突然開竅了。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相遇相互碰撞擦出的火花，美麗又燦爛，神秘又耀眼，那樣的熱烈絢爛，哪怕隻有一瞬也是最美麗的時刻。”
    眾人不滿打斷：“講重點！”
    “尊主這次是真的戀愛了。”
    “……”
    眾小廝從驚訝的焦土化變為吃驚再變為呆愣再到開心最後到欣慰，完全同步的表情逗得管家哈哈大笑不止，得到答案的眾小廝白了眼這個老頑童便各自離開。
    茶小乖夢到有人抱著他，愛憐的親吻他的臉頰，想著這些日子以來辛苦做事，還被欺負的場景，所有假裝的堅強此刻都化作委屈聚在心頭，緊緊回抱住身邊的溫暖，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似聽見微不可聞的歎息，溫暖的手掌輕撫顫抖的身體：“醒了？”
    “沒醒…”懷裏傳來悶聲悶氣的沙啞聲
    淩霄雲無奈的淺笑假意威脅：“哭什麼！不準裝睡，睜開眼睛，不然將你丟出去了！”
    “不！”膽子肥了不少麼，竟然還敢不聽話了，“我怕…我怕睜開眼你就消失了，以往的每次都是這樣。溫暖的懷抱，柔柔的親吻，磁性的嗓音，每次睜開眼都發現隻是一場夢。我…我要繼續做夢，不要你消失。”
    淩霄雲摸著自己跳動的心，他確定自己還知道心疼難受的感覺，就像一塊冰喜歡上了水，於是想要努力變成水，可以合二為一永遠在一起。而此刻的茶小乖卻是想要變成冰的水，再怎麼努力仰望跳躍，都隻是一灘了無生氣的水。
    淩霄雲垂下頭，含住那張水潤的唇，細細描摹每一個輪廓，舔過每一寸的芬芳，像是一顆舍不得吃的糖，隻一小口一小口的舔舐。“張嘴！…真乖…”
    “啊！你…你…你…咬我的舌做什麼！嗚嗚嗚~~~好痛哦…”茶小乖瞪著一雙波光粼粼的眼睛憤怒的盯著罪魁禍首，眼淚轉一圈又一圈再一圈終於滾落而下。
    淩霄雲見茶小乖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禁吻過他亮晶晶的雙眸：“呆瓜，我在這裏，是真實的，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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