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動身(一)
    經過早上一番周折，已是日至正頭，雲曉拈著小懶蟲子浮往偏殿飯廳去走去，而現下子語正在廚房準備午飯。
    作為唯一一個能做飯的靈草，在萬浮山可謂是極是怪異的了，然，子語做飯的功夫亦是被逼出來的。猶記成人那年，子語整日在雲曉身旁跟前更後，學習各種靈修之法，然成人之後有萬分不能避免的問題——吃食，人需糧食填肚，身為上神的雲曉已入辟穀之期自是不必飲食，但子語是餓著肚子的，起先子語以為是自己的身體出了何事百般修複探查仍是不見好轉，反倒日漸虛弱起來，腳步虛浮，搖搖欲墜，最後終是臥倒在床，這可把雲曉駭了一跳，急急忙忙至子語床前仔細就診一番方發現此事，霎時，自領域大戰一千年以來都不曾臉紅過的雲曉，麵上緋紅片片仿若天際夕陽下的紅霞，眼神閃爍，囁嚅著道“此事··此事·是為師的不好，為師未曾告訴你··恩·人呢是要吃飯的，為師早已如辟穀期故而忘記這··這事了···”
    子語躺在床上，虛弱不已，眼皮半睜，麵色蒼白，身材纖細甚也，全然沒有成人那日的氣色，此時聞言子語怔忪著愣愣地大張雙眼，寶藍色的眼眸裏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時無言，門外的鳥叫聲間或傳來，細碎的陽光灑進屋內，雲曉麵頰通紅的立於床前，子語麵色蒼白地躺著床上，自窗隙漏進的林中影子蕩在兩人身上，說不出的和緩氛圍。
    一個時辰後，第一碗成人以來的粥端至子語床前，這亦是雲曉成神以來的做的第一碗粥，隻見白瓷如玉，邊緣上印著淡青色花紋的碗中，黑灰相間的粘稠物什乘於其中，子語雖初為人形但亦感到這粥怕是不會好吃，然看著師父蔥白的手現下灰漬斑斑駁駁，秀麗的麵孔灰撲撲的，於心不忍便就著吃了一口。
    而後，那滋味子語現今回憶起來也覺仿佛飲了一口毒酒，整個口腔彌漫的是難以言喻的味道，苦澀難忍，吞下後子語就感自己的胃腔被塞滿枯草，萬般糾結其中，當下就吐了出來。自此子語再未吃過雲曉所做的任何吃食，而後自力更生從師父那兒的書中學會了做飯，因此子語漸漸成是萬浮山上神殿裏的禦用廚師，連子浮亦是子語一手喂食而長大的。
    此事不再提，現下子語將做好的芳香四溢的幾碟小菜端於飯廳上，依次擺放，片刻色香味俱全的青葷菜色挨著呈現在漆黑的石頭飯桌之上，子語正欲提醒師父吃飯的時辰，轉身就見師父腋下提著子浮，身後跟著一黑袍白眉長須的老者正徐徐走近。
    子語見著那陌生的老者，清秀的臉上流露著疑惑，對著進門的雲曉道“上神，這位是？”
    “哦，還未與你介紹，這是麒長老，我以前的師父。”雲曉將子語拉至近側，指著麒長老道，而後又對麒長老道“這是我的大徒弟，子語。”
    聞言，子語心下明了亦不驚於是微弓著腰恭敬地道了聲“麒長老。”
    那麒長老見了子語，眼中亮光一閃，而後消匿不見，點了點頭，暗啞渾厚的聲音自喉部傳出“恩。”心中對雲曉所收徒弟甚為滿意，眼中讚賞之色些許連著眉宇間的冰冷散去不少。
    這廂老遠就聞見飯菜的香氣的子浮大張著那雙水靈靈，暗金色的眸子，裏頭水光忽閃忽閃的，雲曉一進門就將手中的子浮放下地，立馬子浮一溜煙兒地幾步即坐在自己專屬的位子上，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去夠那香香嫩嫩的肉塊，然近在眼前的肉被子語稍大的手掌拍掉，隻聽他嗬斥“子浮不得無禮!”
    見此，子浮即刻撅起紅潤的小嘴，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起，一臉我不高興。
    一旁的麒長老見了是立即哈哈大笑“哈哈!雲曉你這徒兒可是可愛的緊啊!”言罷，還摸了摸長及胸口的胡須，冷峻的氣息消散不少。
    聽出麒長老聲音裏的愉悅，雲曉亦不禁麵含笑意，旋即幾步踱至子浮身旁摸著那圓潤的小腦袋道“子浮今日有客人，不能這樣無禮，日後隻要是外人在都不能如此，你可明白？”
    聞言，子浮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疑惑揚著頭道“可師公不是外人呀。”
    “哈哈，好，不必理會我，，隻管吃。”麒長老讚賞地看著這年僅五歲的神子，純真不含汙垢，若是神人皆能如此保持此本性那天下蒼生亦不必受苦了，不知憶起何事，原本和緩的神色頓時沉下，眼中陰雲密布，醞釀著可怖的風暴，四周歡喜的氛圍亦隨之冷下幾分。
    子浮敏感地捕捉到這陰冷的氣息，眨巴著如琥珀般的大眼望著麒長老道“師公!你不坐下吃飯麼？”
    聽此，麒長老方回神，看著子浮澄澈的明眸半晌，心底幽幽道不愧是神子這般敏捷，後答“當然不，如何不吃。”
    雲曉聞言亦招呼著麒長老“麒長老，隻是些家常小菜莫要嫌棄才好。”
    “麒長老，子語手藝不甚精湛，望不周之處多有海涵。”子語聽著亦細敬道。
    “怎會，這比那學院還有好上些。”確實，在麒麟學院因著做飯之人乃其他領域的修仙者，故而對食堂的飯菜不甚習慣，而現下桌上這幾碟精致的小菜真真引人胃中饞蟲，不得不讚賞子語的好手藝。
    “還不吃麼？”三人聞言撇過頭就見子浮皺著秀氣的眉毛，時不時地盯住菜色一臉垂涎之色，嘴角依稀溢出晶瑩的液體。
    猛地，偏殿中不甚寬敞的飯廳裏爆發出一陣歡樂的笑聲來“哈哈！”，如排山倒海的笑聲直衝雲霄甚將四周林中棲息的鳥兒驚飛，“噗噗”揮翅的聲音陣陣伴著微風一派歡樂之氣。
    這般情景直叫子浮不明所以，但仍是盯著麵前的吃食一動不動，心下卻想著怎麼還不能吃。
    如此這般，吃完午飯已過一個時辰。
    師徒三人聚在上華殿內，麒長老在一旁。